此时的黑夜已经黑如重墨,冷风不停地从身边呼啸而过。而我就这么盯着玉婆,等着她把话说清楚。
她舔了下唇,刚要张嘴,可下一刻,就忽地脸色大变,她瞪着我,胸腔在片刻间充盈起来。
她咬着牙根,狠狠地骂道,“乌龟就应该呆在乌龟壳里,现在跑出来恶心谁?”
“虚伪,恶心,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活。”
“你既然骗了老的,就不要骗小的,你连小的也不放过,真是猪狗不如。”
她骂得我一头雾水,转念一想便回头一看,姥爷脸色难看地站在我身后。
这我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玉婆竟然骂得是姥爷。
只见他拧着眉心,淡淡地说道,“玉婆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是知道的。”
“有些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长了一颗狼心,生了一颗狗肺,反倒来教育起老婆子我。”
姥爷愠怒道,“你这么说话怎么对得起三妹,你是希望苏禾不认我这个姥爷吗?是希望我们反目成仇吗?”
“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而且当初是你妹妹借着你的名义让三妹出去的。你就能把这事撇干净了?你难道都不会心生愧疚吗?”
玉婆的脸上闪过一丝讽刺,“我愧疚?我有什么愧疚的?我天天提着她耳朵告诉她,别相信人,按规矩做事,她有听过吗?”
说道这儿,玉婆把目光又转向我,“还有你,这条路上吃饭,你要守着规矩,凡事只相信自己,不要相信他人。你怎么知道别人藏着什么祸心。”
她有意无意的扫了姥爷一眼。
姥爷呛声道,“你莫要乱说什么话了,不要误导禾禾,她还只是个孩子。现在已经承受得够多了。”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三妹可不希望她遵守什么破规矩,而且她是我的孙女,我自然会护着她,她想交什么朋友,想信什么人都可以。”
“这不是你该管的。三妹是自己选择的结局,你不了解她吗?”
玉婆愣在原地,眼皮垂了下来。
此时忽地刮来了一阵风,吹起了几片从何处散落的纸钱,打着旋儿地飞了过来。
她看了看那几片纸钱,忽地就笑了,一开始她只是双肩耸动,下一秒便仰天大笑。
我看着她眼角划下来一滴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掉了下来。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脸突然垮了下来。
“她不守忌讳,所以她死了,你难道还要阴娃子也走她姥姥的老路?”
“你能护住什么?你到头来就能护得住自己。你个短命鬼,你都护不住她,你还能护得住阴娃子?”
“我如果不懂她,我能豁出命去找那个郭钢,而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自己清楚。”
她伸手一扯,把那条残腿的裤管拽了起来。
脚踝骨往上一直到膝盖竟然有三两道深紫色凸起的瘢痕,如蛆虫一般扭曲延长,但却比蛆虫更加的恶心恐怖。
还没等我细看,她一抖裤腿,那伤疤又重新被遮住了。
我心中大骇,不仅是因为她说她豁出命,而更是因为这伤疤的骇人程度。
玉婆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