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浑邪王来到营寨一看,一眼便相中了这地方。
一声令下,竟然将自己的‘中军大帐’搬进了曹襄专门给他修筑的营寨之中,如此一来,双方的距离,又近了几百丈。
站在石墙上,用杨川亲手设计制作的‘远视镜’悄咪咪的观察浑邪王,很快就成了羽林孤儿们的乐趣之一。
不得不说,这个浑邪王还真特娘是个人才,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安营扎寨,都显得很有章法,不像有些匈奴人的万户王,只会带头冲锋陷阵。
当然,对于汉军将士们来说,也就是一句‘不错而已’。
毕竟,比起汉帝国的将军们,若不能熟读兵法,兵马娴熟,那是会遭人耻笑的,所以,相对来说,汉军的整体素质还是略高一筹……
只可惜。
没有一场大暴雨啊。
那种,能够毁天灭地的大暴雨,能够,水淹七军的大暴雨……
曹襄帐下的几十名部曲老兵,最近一段日子很是苦涩,他们虽然还不用上阵杀敌,可是,让平阳侯打发出去,每天都仰着脖子观察天时,观察风向,以及云朵的运行轨迹,让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杀才们叫苦不迭。
他们实在搞不清楚,自家这位平阳侯到底想干什么?
这抬头看天,能看到霍去病的救兵从天而降?
简直就……
终于,就在曹襄等人被围困的一个月零十七天,一场暴雨如期而至。
黄昏时分,曹襄正在大帐里烦恼,陡然间,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之声,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狂风乱飙,将大帐的门帘掀起老高。
风声骤起,闷雷滚滚。
曹襄猛的站起身来,连靴子都顾不得穿,便赤着双脚奔出大帐。
要下雨了!
而且,这一场雨,应该就要下在苏干河的上游!
“来人!”
曹襄大喜若狂,立即召集人马,开始发布命令:“姬无敌,命你带一百弟兄,将上游的堤坝打开,让洪水灌下来!”
姬无敌这才明白曹襄的意图,忍不住赞美一句:“哇,好厉害!”
曹襄:“滚!”
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就会说一句‘哇好厉害’,还不如杨川的一句‘窝草’带劲儿……
……
这一场雨来的急,下得猛,持续时间长,让曹襄好好爽了一把。
“浑邪王在不在那座营寨里?”
“那个啥,咱们的洪水什么时候抵达此地?”
“河谷地带,还有多是匈奴人的帐篷?”
“你们都去城墙上观望,看看匈奴人那边有何异动,随时禀告本侯就是了。”
“区区三五万匈奴骑兵,还不够本侯塞牙缝呢……”
就在曹襄装逼之际,大地开始震颤,战马哀鸣;刚刚入夜时分,天色却黑得犹如墨染一般,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大雨倾盆,还带着一股子雪山特有的森寒,噼里啪啦的下着,让整条大斜谷陷入一种怪异的静谧。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本侯写过的这一首诗,讲的是春雨,意境倒是有了,可总觉得没有什么气势,故而,本侯也就懒得拿出来让人去传唱。”
眼见得自己的‘神机妙算’就要实现,曹襄忍不住诗兴大发,站在大帐门口,抬头看着外面的暴雨倾盆,大声吟哦:“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个!”
“这个……”
曹大草包‘这个’了好几句,愣是没想到更加有气势的句子,便只好作罢,咧嘴笑道:“还是到城头去看水吧。”
一行人撑着羊皮伞,前呼后拥的来到关隘城墙上。
大雨中,一百名羽林孤儿裹着羊皮缝制的蓑衣,犹自冷得瑟瑟发抖,看见平阳侯曹襄登上石墙,纷纷躬身施礼:“见过平阳侯。”
曹襄在这些少年的肩头,挨个拍打抚慰一遍,口中所说,也多为‘弟兄们辛苦了’、‘等回到长安城,本侯请你们去勾栏听曲、吹箫、插花、弄玉’……
曹襄在长安城里恶名滔滔,打架斗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有一样好,就是他欺负的,一般都是其他那些纨绔恶少,对百姓人却保持着基本的怜悯与漠视。
也就是说,他只欺负强者,从不骚扰弱者。
故而,对待这些羽林孤儿时,他的亲和力,就远胜骄傲冷酷的霍去病……
“今日值守校尉是谁?”
曹襄抚慰过一遍羽林军将士,来到东面的箭垛后,向那座修筑在河岸不远处的营寨方向张望,却只能看见眼前三两尺内,噼里啪啦落下的雨水。
一名值守校尉大步赶来,躬身施礼:“值守校尉崔长虎见过平阳侯。”
曹襄点头,笑问:“你今日值守时,应该一眼不眨的盯着河岸边那座营寨吧?”
崔长虎点头:“五个弟兄,用远视镜观察,一刻都不曾遗漏。”
曹襄:“暴雨来临前,浑邪王他们走出营寨了没有?”
崔长虎摇头,道:“不曾出营寨。”
“而且,眼看着就要下雨,他们还将两千多匹战马,和三千多只羊赶进营寨……”
曹襄哈哈大笑:“好好好,就让浑邪王那老小子尝尝本侯的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