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本侯大致算过一账,你麾下如今有八千老卒,可以考虑分门别类一下,”杨川突然想起一事,随口道:“就譬如,战车三百辆,既可以同时运输粮秣兵械,亦可在平坦原野上就地扎营,作为防御工事,便可训练两千车兵;
对于一支重装步车兵来说,防御一定要硬,故而,得有三千的盾甲兵,至少要能扛住匈奴骑兵的七八次冲锋……”
军阵对战之事,尤其是打防御战,李广无疑才是汉帝国最为顶尖的高手之一,所以,不等杨川把话说完,老将便开始目光湛湛,十分憨厚的笑了起来:“长宁侯,如何打好这一仗,我心中有数了。”
杨川点头,笑道:“本侯这是在孔夫子门前卖论语,关……咳咳,韩……咳咳,反正,就是有些太过好为人师了。”
李广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长宁侯说的原话,应该是孔夫子门前卖论语,李广面前谈射箭。”
杨川:“……”
这就嘚瑟上了?怪不得打仗几十年还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将一应兵械粮秣交付给李广,杨川这位郡太守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剩下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将筹集到的粮草,源源不断的送到前线,这些都是后话。
在回城之前,他突然喊住笑得合不拢腿的李广:“李将军,本侯还有一事相商。”
李广乐颠颠跑过来说道:“长宁侯请讲。”
杨川迟疑一两个呼吸,突然问道:“此番你招募的战马有多少?”
李广伸出一只手,叉开五根粗长手指:“五千上好战马。”
杨川点头:“那就行,回头本侯想办法再给你招募一批人,凑个整数,两千。”
李广有些不解。
“皇帝传来旨意,要本侯全力以赴的配合骠骑将军霍去病与你李将军,兵械粮秣是一方面,还要本侯在陇西郡就地征调一些赘婿、商贾、囚犯等,让他们上阵杀敌,洗清自己的罪孽。”
杨川为难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李将军老家是陇西郡人氏,自然知晓,这陇西郡地盘虽大,可所有在籍百姓人加起来也不过三五万户,就算每家每户都出丁,也根本凑不够那么多的青壮年兵卒。
故而,本侯便想了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李广沉吟片刻,道:“此事果然甚为棘手,你为郡太守,本来就有招募郡兵的责任,可是你也知道,郡兵与边军、北军、羽林军完全不同,没有皇帝和大将军的命令,就算眼看着关外匈奴人在残害百姓,你郡兵也无权调动去杀敌……”
二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彼此之间的心意差不多都能够猜到。
杨川想借给李广两千郡兵,随同老将去作战,可没有皇帝的旨意,随意调动郡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夺爵削官,一撸到底,重则……
诛灭九族。
杨川不想落一个如此低级的把柄给刘彻。
可问题是,就算满打满算的将李广的八千老卒武装起来,成为一支精锐步车部队,没有骑兵的侧翼呼应,就等若是一个光挨打不能还手的‘靶子’,迟早会被匈奴人拖垮。
“此事再议吧。”
杨川思量一阵,终于还是放弃了原本打算:“你李将军的任务便是稳扎稳打,一路平推,至于侧翼安全和机动打击,就交给霍去病好了。”
“李将军放心,本侯给你多备粮草便是了……”
……
回到太守府,杨川在一方池塘边独自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些问题,这才回到后堂。
夜已深,家里的三名小妇人却还没睡,聚在一起做女红。
灯火摇曳,红颜娇羞。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即将开启,此间风景却如旧,恍惚间,杨川竟有些意外的感动,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没有白费。
有家,才有国,古人诚不我欺也。
他缓步登上阁楼。
豹姐支棱着耳朵,目光幽幽的瞅着杨川,十分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张开大口便要‘喵呜’一声,却被杨川伸手阻止。
杨川突然好奇心起,想听一听自家的三名小妇人在说什么。
结果。
只听得三五个呼吸,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织娘姐姐,杨川小郎君最宠你,每个月在你房里过夜,都要比我俩多三日,怎的,你肚皮怎么还没鼓起来?”
“对呀,织娘姐姐,你肚皮……”
“闭嘴!”
“闭嘴就闭嘴,有本事侍奉杨川小郎君的时候闭嘴,跟本宫在这里发什么母老虎的威风!”
“刘满,你皮痒了是不是?”
“咦,织娘姐姐,你咋知道本宫今晚就是皮痒了?哎呀,痒死了,好想让杨川小郎君将我捆绑起来,使劲弄八百……”
“……”
这就。
没眼看,没耳朵听了。
人常说,三个妇人一台戏,只不过,杨川家的这一台戏太离谱,让门口偷听的杨川都觉得老脸一烫。
这个刘满,真是皮痒了!
杨川刚要举步进门,却听到织娘清淡悦耳的声音传来:“刘满,你是皇帝亲生女儿,身为杨川正妻,言行举止之间,便须有一番皇家贵胄的风度,唯有如此,咱家的门风才能正,杨氏门楣方能一步步走向名门望族。
如你这般口无遮拦,不知羞臊为何物,动不动摆腰扭胯的耍骚,比之勾栏青楼里的浪蹄子还不如,哪里还有点正妻的样子!”
杨川心中一暖:‘听听,还是织娘懂事。’
然后,织娘的一句话,却又让杨川给破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