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一声‘老夫服了’,闪断了一众读书人的老腰,让蓄势待发的杨川也差点一口气走岔。
这老贼!
贼鸡的很,看样子是察觉到杨川心中的那一抹杀机,临场一个急刹车,便成了这般景象……
“董公,你服什么了?”杨川问道。
“唉,这天下的读书人何止千万,然而,真正读透圣人书的又有几人?”董仲舒叹一口气,随手翻看几页杨川编造的‘半部抡语’继续说道:
“曾经有人问过,夫子当年有多高,可笑天下腐儒,用一句高山仰止一笔带过,却不愿直面夫子的高大威猛,武艺超群,更不愿言及夫子凶恶相貌,这不是讳长者形貌,而是护着那一点可怜巴巴的短呢。”
“长宁侯,你可知晓,孔夫子成年后具体有多高?力量有多大?”
杨川摇头:“本侯没读过什么书,就一小小厨子,哪里知道孔夫子有多长、有多粗、有多大?”
董仲舒呵呵一笑,淡然道:“夫子成年后,长九尺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其实,这还不是他最大的特点;在一众先贤读书人的见识中,唯有荀某的话语,老夫倒也认同,那便是,仲尼之状,面如蒙亻其。
好教长宁侯知晓,这蒙亻其啊,便是上古先民用来驱邪避鬼、祈福和送葬时的神像,面容狰狞可怖,可令邪祟之物避之不及。
你想想啊,夫子的容貌连那些邪祟之物都避之不及,自然是威猛异常,绝非常人所能及也……”
董仲舒侃侃而谈,脸上带着一丝淡淡微笑,举手投足间,便将场中所有的读书人镇压起来,只能洗耳恭听。
不得不说,这老贼的气场真是强大,让杨川也不得不佩服。
“董公,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是啊董公,杨川曲解圣人微言大义,罪不可赦……”
众读书人纷纷开口,显然是怂恿董仲舒上前对付杨川,董仲舒却笑呵呵的转身,道:“诸位,老夫倒是觉得,长宁侯的这半部抡语注解的甚是神妙,竟然将孔夫子孔武有力的一面解读出来,真乃天下奇文呢。”
众读书人一声‘嘁’,登时便放弃了鼓吹、怂恿董仲舒的心思,一门心思的捉摸着如何扳倒杨川小贼。
董仲舒嘿然一笑,将那一本‘半部抡语’收入怀中,十分洒脱的拱手施礼:“长宁侯,这一部大作、老夫便笑纳了?”
杨川好一阵心累,只能摆摆手:“还请董公斧正。”
董仲舒道一句‘不敢不敢’,便走到一旁,款款落座,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显然是将自己给摘出去了……
看来,这一次只能让老贼躲过一劫了。
杨川缓缓抬头,甚为冷淡的环视一圈众读书人,道:“本侯骂你们是废物,可能有点过分,因为,在你们这一两百人中间,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两位,废物的慢一些。”
众读书人:“!!!”
这小贼的一张嘴,简直太欠了,一张口,便将所有人都骂在内……
有读书人刚要开口。
杨川却翻脸道:“本侯讲话时,谁敢插嘴,回头给你喂一口羊粪信不信?”
众人登时便闭嘴了。
杨川的嚣张跋扈和心黑手辣,这些读书人其实早已领教过两三次,因为太学院的事情,好多人都被他捏拿过,如今又被人捏拿,这种滋味有点不好受呢。
杨川看着众人不吭声,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长安城里流言四起,说是这全天下的读书人,最近都跑到朔方郡来了,所为何事呢?
听人说,是有些人听到我杨氏造纸术、拓印术神妙无双,便要过来谋算夺取,有人想要巧取,有人想要豪夺,有人还想过要偷师学艺什么的,反正都是下三滥的手段,本侯听说后,说实话,心里头还挺高兴的。
为什么呢?
因为,本侯最近手头有点紧,给朝廷屯田,我倒贴进去太多的钱粮,所以,便得想个法子赚回来一些;那些想要谋夺我杨氏造纸术、拓印术的人,本侯会想办法一家一家炮制,能弄死就弄死,实在弄不死,敲诈勒索一点钱粮之物,这很合理吧?”
十分冷淡的说了几句狠话,杨川认真观察着众位读书人的神情、脸色。
他满意的发现,这些老贼一个比一个无辜,就像天府人间的那些小妇人,你问她们多大年纪、这是第几次,必然会羞人答答的告诉你,这还是人家的第一次,小郎君,轻点……
咳咳,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相比公孙弘、桑弘羊、儿宽等朝堂老贼,这些汉帝国的读书人,其实还是挺爱惜自己的名声和面子的,起码还知道一点羞耻。
这就好。
知耻而后勇嘛。
杨川继续说道:“幸好诸位来到朔方郡,是要帮我杨川兴办学堂,戍边屯田,而非前来谋夺我杨氏秘法,本侯心下甚为宽慰,呵呵,诸位,肉吃着,酒喝着,咱慢慢聊?”
众读书人搞不清楚杨川的心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了。
于是,大家便梗着脖子坐下来,有几位读书人,赌气似的连喝几大碗酒,有点像小孩子闹别扭,反正就是不给杨川一个好脸色。
杨川也不着急,他就那般松松垮垮的站着,甚是清淡的望着众人。
七八个呼吸后,他这才说道:“本侯等了这七八个呼吸,还没有人站出来承认是要谋夺我杨氏的秘法,看来,在座诸位中,果真没有那种心怀鬼胎的畜生王八蛋狗日哈的,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几声,自顾自的端了一碗酒,浅饮一口,随手一指,点着一名关中宿儒笑问:“你,是来谋夺我杨氏秘法的?”
那老读书人连连摇头:“绝对不是!”
杨川随口问:“那你这次来朔方,所谓何事啊?”
那老读书人振一振衣衫,朗声道:“欣闻长宁侯不远千里,舍弃长安城的安逸生活,前来这荒凉的朔方郡屯田、戍边,老夫便撵过来看一看,转一转,顺便查一查漏,补一补缺,免得你这位少年俊彦误入歧途……”
吗的,读书人的这一张嘴,简直就没谱了。
杨川摆手打断这位老读书人的话头:“真不是前来谋夺我杨氏秘法?”
老读书人:“绝对不是。”
杨川似乎松了一口气,温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个谁,去病,曹襄,这位老先生是好人,并非是来谋夺咱们羽林军的秘法、配方等军情机密的,而是主动前来,帮咱们屯田戍边的,委实是老当益壮,令人钦佩啊……先登记在册。”霍去病、曹襄齐齐道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