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大军开拔,野战营却连一个屁任务都没领到,霍去病都差点要急哭了。
他几次想返回卫青的中军大帐,就想质问一句舅舅:凭什么别人都要去打仗,甲字号野战营却只能看风光?
杨川强忍着笑,拉都拉不住。
听话听音,卫青连令牌都丢过来了,这憨货咋就是一根筋呢?
结果,卫青听见霍去病在帐外闹腾,实在忍无可忍,掀开大帐门帘一角,只淡然说一句:“霍去病,你再闹腾,我便将你与曹襄妹妹之间的事情禀告皇帝。”
霍去病登时泄了气,一声不吭的掉头就走,杨川差点都撵不上了……
……
不得不说,卫青真是一个狠人。
这一次,他给匈奴人下套,假装不知道伊稚斜的战略意图,固守在鹿城长达一个半月;一旦时机成熟,却又施展出雷霆手段,顺手就断了匈奴人的后路,将对方五万多骑兵给包了饺子。
不对,在杨川这个厨子眼里,分明就是一个叉烧包。
而且,还是一个标准的‘广式叉烧包’:以雁门、定襄、云中、上谷乃至靠近大河北岸的上郡等地为‘芡汁’,引诱伊稚斜的五万多主力骑兵进入中原腹地几百里;
然后,兵分四路,加上李广、路博德、李息等几路大军,迅速将切割、包围,最后借着一场大雪的严酷天气,将其剁成一堆肉馅;
这一团肥美‘馅料’被围追堵截后,定然会逃窜进入朔方。
但与此同时,卫青却早已令轻车将军李蔡,封死了通往漠北的唯一通道:石门障。
这一场大战,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所以,杨川就很是放松,回到野战营的帐篷里,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跟豹姐一家子玩耍大半个时辰,这才让人将霍去病那憨货喊来。
“杨川,你为何要拦着我?”
一进门,霍去病就瞪着两只丹凤眼大声嚷嚷,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今日,要不是伱拦着我,看我不冲到大帐里质问几句,凭什么不让咱们野战营的去打仗!”
杨川似笑非笑的看着霍去病表演完毕,这才随口道:“我没拦着你啊,不过,你舅舅刚说一句曹襄妹妹的事情,你咋就一溜烟的跑了?”
霍去病呆了呆,突然哈哈大笑:“你这家伙,跟你开玩笑呢。”
杨川笑了。
还不错嘛,这家伙的进步很快,差不多都要学会曹襄的面不改色胡说八道了。
“杨川,我看将士们都在制作雪橇,你不会真要大家去看风光吧?”
二人说笑几句,霍去病突然说道:“还有,我舅舅给咱丢过来一枚令牌,却让咱们去鹿城北门看风光,这到底什么意思?”
杨川反问:“你说呢?”
霍去病剑眉微蹙,迟疑的问道:“莫非、给咱们的军令,是去漠北?”
杨川点头笑道:“还行,总算没有笨到姥姥家。”
霍去病双目圆睁,怒道:“我姥姥家,不就是我舅舅家,也就是你杨川家,怎么,不服?”
杨川呆了两三个呼吸,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咱就不攀亲戚关系了,去病,你不是想冬天的时候跟匈奴人打一仗吗?明日黎明时分,咱们便出发吧。
伊稚斜的主力,如今都在雁门、云中、上谷一带,草原腹地空虚,咱们进去发点小财、牵几千匹战马回长安城。”
霍去病大喜,乐滋滋的跑出去整备兵马去了……
……
寒冬突至,暴雪袭来。
漠北草原上漫长的冬天,会让一些小型部落的日子很难过,甚至,一场暴风雪过后,将近一两成的部落会从此消失。
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就像在汉帝国,没有什么人关心无籍野人的死活一样,反正这人啊,就如草原上的牧草、田地里的庄稼,灭了一茬又一茬,第二年春天,照样风和日丽,春暖花开。
而且,因为少了一些部落、死了一些人,空出来的草场,刚好便宜了其他那些稍微大一些的部落,成了别人家的草场。
所以,那些匈奴人的小部落,更加热衷于南下劫掠,这一点上,与汉帝国的情形略有不同。
在汉帝国,参与征战的男丁主力是‘良家子’,家里头一般都有几百亩、几千亩良田,然后,为了博取军功、爵位,成为汉帝国大军的主力。
这一点上,秦、汉两朝基本差不多。
但是在草原上,大单于每一次征召控弦之士,发动一场大战时,那些王庭贵族、大部落首领以及他们的狗崽子们,却很少跑出去打仗。
最想打仗、最好战、也最凶残的,反而是那些小型部落的男丁。
因为,他们本来就很穷,日子过得很苦,在草原大漠上活得比牛羊牲口还要艰难,那还不如跟随他们的大单于南下劫掠;杀光汉人的男丁,抢走汉人的牛羊牲口、铁器、粮食和妇人,让那些汉人变得很穷、日子过得很苦,活得比牛羊牲口还要艰难……
这是一种十分隐秘的心理密码。
于是,自然而然的,便出现这样一个诡异事实:在长达几百、一两千年的对抗中,汉帝国的将士骄傲,勇猛,善于筑城、防守;草原人凶残,嗜杀,犹如一阵阵狂暴的飓风,打得过你,往死里打,打不过的时候,掉头就走,根本就不会与汉帝国的军队纠缠。
于是,长城便应运而生。
在眼下的汉帝国,能注意到这一点的人,大约只有像卫青这样从最底层的奴隶成长起来的‘大汉战神’;所以,他跟匈奴人打仗,根本就不会像以前的将军们那般,严防死守,成为大汉的长城,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深入草原腹地,消灭匈奴人的主力,捣毁他们的王庭,从而取得‘七战七捷’的不朽战绩。
所以,卫青的打法是对了。对了,还有霍去病,这家伙比他舅舅跟过分,带着八百羽林孤儿便能将匈奴人打得晕头转向,也是深得草原战法之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