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有些伤感,也有些生气,不再理会杨川,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我一个大汉平阳侯,从爵位上来说,列侯算是到头了,你说,我还想着要弄一份军功,那不是找死吗?
我舅舅那人……唉!
他的心思很重,真的,杨川,以后你见了他你就明白了,我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你可以骂我曹襄是个窝囊废,但我真的很害怕见我舅舅。
每次从未央宫出来,我都好半天尿不出尿尿,就算快要憋死了,真的尿不出来,那种感觉差极了。
此外,桑弘羊和大农令的那些官吏,整日挖空心思的想将盐铁酒水铁器农具铸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收归朝廷所有,我是大汉最大的盐贩子,你说说看,我能躲开这些烂事吗?
你看着啊杨川,以我舅舅的心思,大汉天下所有的值钱东西、好看的妇人和挣钱的生意,终究都会变成我舅舅一个人的独享之物。
在以前啊,我只是害怕,但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霍去病那些狗日的一样,让自己变成长安城的浪荡子、纨绔子,不学无术,无所事事。
那些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杨川,你特娘的别笑话老子!
如果你小子也有那么一个舅舅,估计你早就逃之夭夭,还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但是现在,我想清楚了。
我就学你杨川,我曹襄要成为大汉国最好的农夫,不,大汉最好的家禽养殖者,什么心也不用操,就给你们提供数不尽的鸡鸭鱼肉、鸡蛋、鸭蛋、鹅蛋……”
……
听着曹襄的一通‘长篇大论’,杨川的心情,莫名的就低落了下去。
看看这万恶的旧社会,把一个大汉平阳侯、最大盐贩子、皇亲国戚给逼成啥样子了?杨川相信,曹襄的这一番话,都是肺腑之言。
想想自己一个小厨子,又能如何呢?
“那也不至于让自己变得魔怔啊,”杨川低头想了很久,很认真的说道:“你知道吗,如果你舅舅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他肯定会觉得你在骗他,这样不好。
曹襄,听我一句话,正常些。”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曹襄嘿嘿笑道:“其实,我还真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心喜欢这些鸡啊鸭啊什么的,对了,我其实还喜欢养鱼。
跟这些家伙呆在一起,我的心情就很好,我好像能听懂它们的语言,能明白它们的心思。
这种感觉,你其实也有,看看你跟豹姐、傻雕它们在一起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我曾经十分羡慕,不过现在么,我也找到那种感觉了。”
最后,曹襄站起身来,指着菜地中的家禽们悠然笑道:“杨川,你就等着瞧好了,我曹襄要让这大汉天下所有的百姓人家,都吃上我曹氏鸡肉、曹氏鸭肉、曹氏鹅肉、曹氏蛋……”
……
就在二人蹲在田埂上‘掏心窝子’时,一辆华美的马车,在数百名仆役的簇拥下,从东面的黄泥官道上缓缓驶来。
另外,还有数十名鲜衣怒马的少年,紧跟其后,一个个顾盼自如,油头粉面,竟是一个比一个生的俊俏。
这一行人来到杨川封地时,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迳直向庄院方向而去。
华美马车上,一名面如冠玉的青年,伸出一只素净白皙的手,状若兰花,用拇指与中指捏起车帘,探头向外看一眼:“这庄子果然不错呢。”
“传下话去,见到杨川小贼,你们一拥而上,先给我抓烂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