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家姓江?」喻诚安皱眉,「那太监姓江?他跟谁来的?主子是谁?」
管事一时理不顺,又叫了几人来一道回忆。
「那是个公公?小的没有看出来。」
「你连这个眼力都没有?小的看出来了。」
「晋王爷?晋小王爷?他们不是元帅府的客人,一次都没有来过。」
「那人总共来过两三回,拿的是留亲王府的腰牌,老王爷早几年常来,偏枯了就来不了了。」
「对,江先生好像是挑些蛐蛐什么的,送去庄子上给王爷消遣。」
「除了跟您买蛐蛐,他还买过一对花瓶。」
「虽没有贵人引路,但老王爷原是贵客,那人又是公公,这厢自不会拒之门外。」
除此之外,他们就很难再回想起来了。
从元帅府出来,徐简少不得再去留亲王府拜访。
「我就不跟着去了,」喻诚安说着,「甭管有用没用,好歹给了你一个方向,你建功立业千万别忘了兄弟,不求你提拔,只求你在我祖父面前说说好话。」
徐简哼笑道:「说什么?让他老人家给你说门好亲?」
喻诚安敬谢不敏。
直忙到天暗下来,徐简进宫复命。
「留亲王府中暂无收获,」他道,「老王爷偏枯严重,臣只问了个安就退出来了,后来问了小王爷几句,他说不清楚李渡身边的内侍为何会用他们留亲王府的腰牌。」
圣上微微颔首,偏过头与曹公公交代几句。
正如曹公公当初想查英国公府就得拉上徐简,徐简想问话留亲王府就得有曹公公出面。
留亲王是圣上的皇叔,徐简怎么好去硬碰硬?
搬救兵才是正途。
徐简又道:「传言中那元帅府背靠德荣长公主,长公主否了,是与不是……」
「朕会问问德荣。」圣上神色并不好看。
作为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德荣长公主资产丰厚。
德荣不可能缺银钱,当然赚银钱也不是不行,但元帅府那种生意,损的都是世家子弟。
从御前退下,徐简往慈宁宫走。
林云嫣下午就进宫了,此时正在静心堂里。
晋王妃气色不好,心事重重的。
「太医来给李嵘殿下请脉,观王妃气色不好,回去后就禀报皇太后了,」林云嫣道,「娘娘很是关心。」
「郡主先前提过后,我一直看着嵘儿,恕我直言,我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晋王妃心事重,声音都哑了,「我盼着他千万莫要糊涂,又怕自己草木皆兵。
我怕自己看走了眼、错失了娘娘的拂照,又怕我一惊一乍地怀疑反而伤了嵘儿的心。
郡主,我心里太难受了。」
林云嫣微微颔首。
她知此事难,只是若连晋王妃都看不明白李嵘,他们其他人就更难了。
晋王妃一肚子的话,憋不住,絮絮说了不少。
对侧窗户内,李嵘依旧趴在床下,面无表情地看着。
对面的窗开着,但他看不到晋王妃与林云嫣,更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他只晓得,这两天母妃的情绪很不对劲。
悲伤、焦虑、急切又纠结,写满了母妃的脸。
李嵘不是不想问,可他们母子只能隔着窗户远远说话,日常请安并不妨碍,但说私密事情就别想了,再者,母妃显然不愿意说出来。
他暗暗猜过,十之八九,郡主是想知道父王的行踪。
可逼问母妃做什么呢?
母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外头又传来脚步声,李嵘转头看过去,看清来人身份,他主动问候道:「辅国公。」
「殿下,」徐简行了一礼,「我来接郡主。」
李嵘指了指对侧:「郡主正与母妃说话。」
「不着急,」徐简往窗这儿走了几步,站在廊下道,「正好也有事想问问殿下。」
李嵘颔首,表示自己很配合。
徐简便道:「那成喜与王节,殿下说没有在庄子里见过他们,那在其他地方可曾见过?」
「我记忆之中,不曾见过。」李嵘道。
这厢动静自然传到了那厢。
林云嫣已经出来了,晋王妃送到了门边。
李嵘眼睛倏地亮了,灿然笑着唤道:「母妃!」
晋王妃不住颔首回应他。
徐简的视线在这对母子之间看了看,与李嵘道:「殿下与王妃隔着这么远,很不方便吧?」
「是不太方便,」李嵘抿了抿唇,「不过我明白的,能在一处院落里住着,能隔着院子与母妃问安,已经是圣上与皇太后开恩了,我很知足。」
「殿下深明大义,」徐简笑了笑,「我也想早日寻到晋王,一切尘埃落定后,殿下与您母妃也就不用这样了。」
李嵘低低应了声。
「说起来,我今日遇着保安侯府的喻诚安,」徐简另起话题,语气倒还是与先前一般轻松,「他与我提起来,说有回见着殿下玩蛐蛐,又说殿下如今在此处休养、也没个玩意儿,殿下若有兴趣,他给您送只蛐蛐来消遣。」
李嵘一怔。
徐简又道:「一只蛐蛐而已,想来皇太后会答应的。」
李嵘却摇了摇头:「玩蛐蛐是两年多前,后来就不玩了,又哪里好意思为了只蛐蛐去求皇太后恩典。」
林云嫣听了几句,笑道:「我观王妃那屋里也没有什么书籍,想来殿下这边也没有,之后若需要什么,只管与看顾的开口。」
李嵘应下,道了谢。
他目送徐简与林云嫣离开。
一道灼灼视线落在他身上,李嵘顺着看过去,又对晋王妃笑了笑。
「您别担心,」他道,「辅国公还问我要不要玩蛐蛐,您看,我都能玩蛐蛐了,肯定没事的。」
晋王妃忙道:「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一定要没事。
等晋王妃转身回殿内,李嵘脸上的笑容淡了。
他没有再趴在窗沿,直直倒在了榻子上,看着屋梁出神。
蛐蛐?
怎么会说起蛐蛐来呢?
那只蛐蛐是谁给他的来着?
成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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