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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全是梦一场

作者:玖拾陆

徐简眼神好,站在不远处把刘靖的文章看了一遍。

文字间并没有什么刀子,直言二十年

婚姻相伴,以和离收场,十分遗憾无奈,却也知道不再是同路人,该就此各走各的了。

刘靖把这份和离书工整抄写三份,写上名字、按下手印。

徐简接过去,提笔代徐缈落字。

师爷捧来了官府印章,单大人直接盖了。

「这一份官府留档,」他道,「另外这两份。」

他一面说,一面交给了刘靖和徐简。

刘靖没有多言,仔细折好,收入了衣襟之间。

师爷替单慎留档,迅速地看了一下文章,心绪万千。

都说刘靖写得一手好文章,当真名不虚传。

连和离书,都写得这么感人肺腑,曾经的伉俪情深,可窥一斑。

转念想起自己曾为了刘迅和那玥娘之间的情谊所感动,师爷心里咯噔了一下。

下梁歪成那样,上梁不会也……

不、不至于,上梁在夫妻情感上,风评一直很好。

正思量着,却听见辅国公开口了。

「不愧是先帝爷都赞誉的文采,这么一篇情绪澎湃的文章,也就写了一刻钟。」

刘靖听出徐简话语里嘲讽,却也只能当作没听出来:「我说了,我写文章快。」

「也是,你也不会提前构思和离书,」徐简垂着眼,指尖拂过手中文书,「以徐夫人的性情,哪怕出了这么些事,她也不会随便和离。」

一听这话,单慎牙根酸得不行。

难道徐夫人没有答应?辅国公先斩后奏了?

那也别让他听见啊。

他是顺天府尹,难道跳起来把和离书作废了?

「国公爷。」单慎与徐简微微摇了摇头。

「单大人放心,」徐简道,「刚没有诓你,徐夫人确实答应了,在大理寺那儿她听了些真心话,听说丈夫万分后悔这二十年的婚姻,对她以及国公府多有怨言,徐夫人就下决心了。」

单慎听了,见刘靖没有反驳,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帮着辅国公以权谋私。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师爷,悄悄打量了刘靖好几眼。

和离书写得这么漂亮,实际真心话不是这样?

到底是刘靖吐露真言了,还是自知前路不同、故意说了重话伤徐夫人的心,让徐夫人往后别再惦记这个回不来的丈夫?

师爷吃不准,可他好奇极了。

刘靖显然不愿意让别人再看笑话,问徐简道:「和离书盖好了,满意了吗?」

「不知何时启程?」徐简问。

刘靖道:「明日送完迅儿后,我就走。」

徐简微微颔首。

刘靖不再理他,与单慎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了。

单慎拍了拍徐简的肩膀:「这样也好,一刀两断,免得往后再多瓜葛,就是徐夫人那儿……」

「伤心是难免的,刘靖在大理寺那儿讲的话着实不好听,」徐简轻笑了下,「麻烦单大人特事特办,我也先走了,陈米胡同那些事,我明日再过来和你们商议。」

单慎摆摆手:「不要紧,总归没什么进展,多陪陪徐夫人吧。」

等徐简一走,单慎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

师爷凑上来,低声问出了心中疑惑。

「你说呢?」单慎反问。

「就是确定不了,才向大人请教。」师爷道。

单慎呵的笑了笑:「少看些话本子吧,别只听刘靖和徐夫人说了什么,多想想以前他对辅国公都说过什么。」

说完这句,单慎也离开了。

师爷留在原地,认认真真回忆

了一番,也悟了。

他又看了眼那篇和离书。

文采斐然。

能说会道、擅长文墨的男人,果然靠不住啊!

另一厢,刘靖回到刘府。

管事迎上来,道:「夫人和姑娘都不在府里,说是去广德寺了。」

刘靖对此毫不意外。

以徐简的能耐,断不会再给他接触徐缈和刘娉的机会,免得节外生枝。

事已至此,刘靖虽然气闷,却也不会自寻死路。

就徐简今日那威胁人的架势,他若再折腾些旁的……

徐简未必会动他,却能让迅儿在流放路上苦不堪言。

翌日。

天亮不久,刘迅就被押送出京。

城门口,可能是给辅国公府一点面子,徐缈坐在马车里,望着刘娉的手,静静看了会儿没有立刻出发的刘迅。

「不和哥哥再说几句话吗?」刘娉柔声问。

徐缈摇了摇头:「不用了,要说的话,昨天都已经说过了。」

刘迅站在那儿,亦看到了这辆停在城墙下的马车。

他猜得到车上人的身份。

有几次,他都想唤一声,却也没有鼓起勇气。

最终,他看到了一顶轿子停在马车边上。

轿子里下来的是徐简,他隔着车帘与里头的人说了什么,似是得到回复过,徐简转过头来,与城门处押送的守卫示意。

「走了。」守卫看到了,催促刘迅。

刘迅又看了那处两眼,跌跌撞撞走了。

徐简没有再看刘迅,而是转过头去,望向不远处茶楼。

楼上雅间里,坐着的刘靖。

刘靖也来送刘迅了,只是没有露面而已。

此刻,他也看到了徐简。

四目相对,刘靖身侧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而后又攥紧。

徐简的这张脸,像他,更像徐缈,眉宇间的那股子英气,则是老国公爷带来的。

刘靖看着这副五官,心头情绪起起伏伏。

这样的模样,这样的手段,原本是他最希望的「儿子」的模样。

可显然,他们并不是什么「两父子」,反而是仇家一样。

刘靖收回了目光,看了眼身侧的行囊。

他带走的东西很少,昨夜整了大半宿,其实也就这么些而已。

他不得不离京了。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怎么来的京城,就怎么离开。

新科传胪、鸿胪寺卿,全是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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