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着一篮子鸡蛋的村妇、几个穿着寒酸的书生,还有一队披红挂彩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入城后,终于轮到了苏青珃一行人。
“这几个由我亲自查问。”
苏青珃安静的坐在马车内,突然又听见那名校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似乎是察觉到车外凝滞的气氛,苏青珃怀中的小脑袋微抬起来,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漏出一缕黝黑深邃的墨色。
“他现在处在一个奇特的状态,与其说是失忆,不如说是新生。”耳边似乎又回响起白竺说过的话。
“之前作为鼎炉养蛊,耗损透支了他全部的生机。蛊王蜕变的最后关头他的身体也跟着变异,最后关头虽然出了些差错离崩溃却也只有一步之遥。”
“那他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原来的样子?”苏青珃还记得白竺摇着头苦笑的模样。“老头儿推脱不过佘小子的哀求,使用了族中早就禁用的秘法,本质上和金桀也没有什么两样。给这小娃娃渡了佘小子身上一半的至亲之血,还有从你那借来的部分生机之力,才勉强使他恢复生气。”
“这生机原本就是蛊王蜕变失败留下的,也可以说是蛊王原本从小秋身上摄取来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反倒是我借着大部分生机之力治好了旧伤,是他对我有恩才对。”
“你这女娃娃倒是好心,用不着替我开脱,生机之力必须靠你的血脉才能激发,这本是你的造化。还有一点,我和佘小子都瞒了你……”白竺吞吞吐吐半天终于道:“要让他起死回生,不止需要渡去血脉生机,还需要逆转鼎炉之术。所以,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他是蛊,你的蛊。”
苏青珃心下一惊,不可思议道:“人怎么可能变成蛊?”
“什么是蛊?蛇虫鼠蚁,飞禽走兽皆可为蛊,人为万兽之灵自然也可为蛊。不过以人为蛊自古就是苗疆明令禁止的禁忌之术,也是最难的蛊术之一。与操控蛊虫摄人心神炼成傀儡不同,大多数人蛊都是意志薄弱或者与蛊主血脉相通之人,才有可能成功。如若失败,不止受术之人必死无疑,施术之人也会受到巨大的反噬。”似乎是怕苏青珃误会,白竺又飞快道:“这次施术是以佘小子为主,老夫进行引导,只同时借用一部分你体内还未化解消散的生机之力。就算反噬也会反噬到佘小子身上,至多就是老头儿也受些牵连,绝不会让你受到太重的损伤。就算逆转鼎炉之术,小娃娃也该是变成佘小子的蛊才对。谁知,最后却出了岔子……”
白竺叹道:“毕竟是第一次施展这等禁术,老头儿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成功,更料不到其中有众多的变数。原本以为血脉相亲之下,小娃娃会被佘小子相同的血脉所牵引,谁知他更亲近从你那分出的那丝生机。阴差阳错之下,竟是你成了他的蛊主。”
眼波流转,苏青珃终于知道为何自己和小秋之前比先前更多了几分亲近,冥冥之中似乎多了一丝看不见的联系。
“那是不是解除控制,小秋就能重获自由?”
“莫说我不知道解除操控的方法,就算知道,也不敢让你去胡乱尝试。现在这小娃娃犹如斗蛊而生的新蛊般,早就脱胎换骨,除了一丝本能和血性还保留着,和之前没有半点干系。如果佘小子是蛊主,不管小娃娃变成什么模样,对他来说都是他的哥哥,是佘秋。但在他人眼中,新生的这个,除了相貌是人,其他地方都是彻头彻尾的蛊,而且还是犹如白纸般有无限可能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