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旁看了会儿风景,两人便掉过头开始往回开。
这一回肖正平不着急,每到一处渡口就停下来,然后找到渡船老板,问问生意情况。
跟肖正平料想的一样,这些老板都是当地的一些农民,农作之余捞点儿鱼做做生意,有生意的时候就来跑跑渡船。
肖正平问他们,如果有人给他们工资,让他们专职开渡船愿不愿意,老板的回答出奇地一致——在家门口像城里人一样上班拿工资,傻子才不愿意。
肖正平笑笑,说到时候给他们提供更大的船,不止可以跑渡船生意,还能在澜水河上拉拉货之类的,还不用他们出油钱和维护费用。
老板们这回的反应又是几乎相同——澜水河上除了渡船和捞鱼,还能有啥生意,油钱和维护费用一年都能买回来一条船,傻子才会这么干。
肖正平没理会这些问题,就问他们如果有这样的傻子,他们干不干。
答案是显然的——人傻钱多,这样的人太少,遇着了不好好赚一把都对不起自己活这一回。
了解了基本情况,肖正平就往下一个路口赶,等到九个渡口都跑完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
回住处的时候肖正平叮嘱陈炎,让他别把渡船的事儿外传,就连戴雪梅都别说。
主要是这个主意还没有成熟,而且大部分人都不会理解,肖正平不想惹来更多的麻烦。
在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人又马不停蹄往桐山赶——唐汇东说不准就会过去,肖正平不想让他拿住话柄。
果不其然,车子刚刚驶过下堰乡,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从后面追上来。
在石德县,陈炎的小四轮已经是肖正平的标志,从县城到桐山,凡是知道肖正平的都认识这辆车。
那辆黑车先是超过小四轮,随后速度放慢下来,肖正平一看,正是县政府的车,就让陈炎摁了下喇叭。
黑车显然也注意到了肖正平的车,喇叭刚响,黑车就靠边停下。
肖正平不等车子挺稳,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跑过车窗旁一看,果然,唐汇东跟秘书正坐在里面。
唐汇东坐在后座,秘书坐副驾驶,看见肖正平后,唐汇东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进来。
肖正平见状挥手给陈炎招呼了一下,随后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启动,黑车和小四轮便继续朝着桐山而去。
“唐副县长,您是去林场吧?”在车上,肖正平问道。
唐汇东斜睨了肖正平一眼,“这不是明摆着么,你肖正平肖总一句话,就是县委书记也得赶紧过去。”
“呵呵,唐副县长真会开玩笑,我要有那能耐,还能窝在那老山里?我知道,您还是惦记着林场职工,要不然我肖正平哪儿能请得动您呢!”
“行啦,拍我马屁的人多的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说说吧,种中药?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主意!”
“好,我就给老领导汇报汇报。副县长,其实林场和鹿场的情况您最清楚,我肖正平能盘下鹿场,首先离不开您的帮助,但我自己也费了老鼻子的劲儿。可是林场不比鹿场啊,人多、组织架构复杂、资产又多又杂,私人想要盘下来,几乎不可能。这种情况,我估计就是县里直接出面也很难处理,除非有专项资金下来,或者上级主管部门有针对性的方案。”
唐汇东有点儿不耐烦,“这些情况大家都知道,还用得着你重复?简短点儿,直接说办法。”
“办法就是打破体制,精简林场机构,让林场成为桐山的管理单位,精简下来的职工另谋出路。”
“另谋出路就是种中药?”
“不,种药材只是我的一个引导行为,当然,如果所有人都愿意种并且林场能够提供足够的面积,我是乐于接受的。唐副县长,我们必须鼓励这些职工自谋出路,这个并不难,现在国家经济越来越好,可以说只要愿意动脑筋,吃一碗饭还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这些职工刚刚迈出步子,肯定有一系列的困难,那么我们就可以提供一些门路或者优惠政策,好引导他们放开胆子。”
唐汇东边听边点头,等肖正平说完后,他开口说道:“思路不错,最近省里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关于过于落后的集体企业如何改革和提振民营经济。你再说说具体的,怎么种中药?”
看着唐汇东态度有所缓和,肖正平也渐渐放松下来。
“具体的种法我不清楚,我从市药材公司请来一位专家,专业上的事儿他给您汇报。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唐副县长,鹿茸酒是药酒,泡酒的药材就是中药,我打算请专家看看,如果能种我需要的药材最好。实在不行,还可以种点儿经济效益好的药材,到时候可以跟药材公司合作嘛。”
唐汇东点点头,“嗯!如果你真能把这件事搞起来,药材公司我可以帮你去谈。肖正平,我得承认啊,杨书记没看错你,你是个有才华的人。就是有些时候,你的一些做法,我真是~~”
肖正平有些感慨地笑了笑,“唐副县长,我明白,我的很多做法有些偏激,但是您必须明白一点,我没有坏心思。对您小舅子的事儿,首先我得正式给您道歉,事先没有知会您。其次我要说明我不觉得干错了,就算再来一遍,我还会那么干。”
唐汇东听完一愣,随后笑了出来,“倒也是,你要是不那么干你就不是肖正平啦。”
肖正平闻言也笑了,他明白,唐汇东能说出这句话,证明两人过往的恩怨在此刻已经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