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大概是朱安国打过这么多电话说话最小心、最温柔的一次。
之后,朱安国全程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唐汇东眼前一直听着电话。
约莫半分钟之后,朱安国挂上电话,可是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唐汇东意识到事情不对,便问道:“结果出来了?”
朱安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唐汇东看了许久。
最后,他颤抖着嘴唇说道:“说~~说~~说是屏山酒厂的酒没问题,是咱们的酒出了问题。”
朱安国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心如死灰来形容,电话那头说得很清楚,存放在酒廊的酒没有检查出黄曲霉毒素,但是在酿酒车间取样带走的酒,里面检查出了黄曲霉毒素。
经过专业对比,毒素含量和从德贤宾馆带走的样品一致,可以证实是同一品种酒源。
朱安国瘫坐下来,他已经无心去理会唐汇东疑惑且愤怒的眼神,他想不明白,酿酒车间的酒都还没有进行灌装,怎么可能会跑到德贤宾馆的酒桌上去呢。
“砰!”
朱安国还在想着心事,忽地唐汇东一拍桌子,把他吓了一大跳,也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这就是你信誓旦旦给我做的保证?!这就是你说的肯定没问题?!朱安国,你还是不是鹿场的场长?这个场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连续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扎心,一个比一个沉重,朱安国几次张开嘴,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人都给我叫来,我要一个一个的问话。”唐汇东怒不可遏,下达了命令。
朱安国此时已是无话可说,问题出在酿酒上,他即便有一百张口,也无可狡辩。
现在他就好比砧板上的肉,唐汇东想怎么剌就怎么剌。
他默默拿起电话,先是把电话打去林场,他心想林场的人都还好办,通知一个人就等于所有林场的人都通知到了。可是那些本地的职工,分散在各个大队,有些大队的电话根本打不通,这些人就只能靠人去通知。
好在唐汇东也想到了这点,他软下口气,取了个折中的方案——先通知各部门负责人,问过他们后,再由他们通知自己部门的职工。
尽管这样,为了通知到所有负责人,朱安国还是连打了六七个电话。
而等到这些人赶到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陈友福不识趣,跑来办公室问需不需要做饭,可一进门,就看见一屋子的人黑压压坐成一排,谁都不说话,谁都黑着脸,尤其是唐汇东,那眼神就好像恨不得拿屋里的人当晚饭一样。
朱安国轻手轻脚跑出来,告诉陈友福先做着,吃不吃等开完会再说。
陈友福没离开多久,最后的范长风才急冲冲赶到。
朱安国安排范长风坐下,随后关上门,走向唐汇东。
“唐书记,人都到齐了,您看看怎么问?”
唐汇东没好气地瞥了朱安国一眼,双手从胳膊下抽出来,搁在办公桌上,开始从头到尾说明这件事。
因为事情是出在酿酒身上,所以唐汇东一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李显明。
李显明大惊,忙挥舞着双手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啊,那酒还没开始第二遍蒸馏,有毒素是正常的。再说咱不是说好了吗,我的酒最早也得等元旦节过后才能出厂,所以不可能是我这儿出的事。”
朱安国忍耐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现在专家已经证实了,出问题的酒就是从你车间里出去的,你还说不关你的事?好,就算不关你的事,你告诉我,你那酒是怎么跑到县城去的?又怎么上了别人家的酒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