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咬了咬唇,看素妍一脸淡然,而门外的韦雄却越发不安,催促道:“韦护卫,王妃问你话呢。”
素妍微微抬眸,韦雄不说,她却猜到这其间许另有隐情,“白燕,到后花园采两支莲花、几片莲叶插到瓶里。”
她绘的是莲,只得对照着莲花来。
白燕应声退出小书房。
身后,传来素妍轻浅的声音:“这里再没第三人,说吧!”
韦雄侧眸看着走远的白燕,白燕很是不甘地冲他瞪了一眼。韦难低声道:“那名单是我寻了金吾卫石福将军拿的。”
石福!镇江候石开的长子,韦雄竟能从他那儿拿到一份确切的名单。
石家父子忠于新皇,素妍让镇江候夫人花氏收闻雅雾为义女,以她看来,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老王爷派去的人为什么没有拿得真实的名单,除非有人在刻意隐瞒这事。
一定是的!
如果是刻意瞒着,只有一个原因,那就在是皇帝还有后招。
素妍想到这儿,“石福将军怎会把名单给你?他就不怕坏了皇上的大计?”
韦雄低声道:“旁人不能给,但王妃是例外。”
是她要的,石福就大开方便之门。
素妍沉吟着,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韦雄又补充道:“石将军说皇上叮嘱过,若是王妃需要帮忙,定会襄助。”
新皇猜到她要拿名单?素妍此念一闪,后背一阵发凉,是惊诧,更是不解。新皇知道她要名单,还把名单给了她,要为她大开方便之门。
新皇刻意掩藏,老王爷打探不出哪些人被抓,恐怕皇祠街里的人也打探不出,新皇弄得这么神秘,定是后面还有旁的计谋。但他却要她知道真相,他到底在想什么?素妍心下一沉,搁下手里的画笔,看着手下的莲花,再无上色细绘的心情。
素妍愣了良久,心潮起伏后归于平静,新皇让她倍感意外,她甚至越来越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何用意。他的雷霆手段她是见识过的,“韦雄,去老王爷那边一趟,就说名单的事不能走漏任何消息。至于旁的,不要多说,他若追问,只管推到我身上。”
韦雄应声退去。
素妍搁下《莲花图》,捧着棋盘,左右各执一子,如若她是皇帝又将如何?一夜之间捣毁了流星阁的两处分舵,神兵山庄、名剑门都遭受重创,他要天下人知道,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堂臣子,哪些人勾结了叛贼,他心知肚明,但凡勾结宇文琮,那就是叛党,谁也不能例外,亦只能走向毁灭!他更是向世人宣告: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新皇想用最少的伤亡来结束宇文琮的叛乱,所以他选择了围而不攻,早前还有臣子说他妇人之仁,雷霆之势后,再没人这样说了。
新皇先毁流星阁分舵、领御林军夜袭神兵山庄、名剑门,将江湖中的两大门派夷为平地;再拿韩、曹两族开刀,用一日时间给叛党案定罪叛刑,这等神速,令整个皇城哗然;又抓皇祠街上私下勾结宇文琮的子弟打入诏狱,表明自己在这事上绝不容私……
宇文轩,他越来越像一个九五至尊的皇帝。要是先帝在世,只怕对他这样的行事也颇为赞赏。
素妍的棋下了不过二十多子,白燕捧着莲花进入小书房。
白茱禀道:“王妃,程姑娘求见!”
慧娘!
韩氏一族在皇城也算是大家世族,一日之间,满族被抓,所有下人围圈威远候府一处院落内,不大的院子里关押了数百名小人。所有韩氏族人无论男女老少,尽数关押天牢。今儿一早,皇城各门及繁华街道上张贴的布告,上面清楚地列举了以韩、曹两家为首的几家私通叛贼宇文琮的种种罪行,上面更清楚地说了一干人等如何发落。
明日,韩氏一族的下人便要在菜市口贱卖。
后日,一干主犯、从犯关押天牢,其他人等,或发配充军,或服苦役,或贬为官奴官婢。
素妍暗猜慧娘的来意,会不会与韩家有关联。
慧娘在门外静候回话,心急如焚,提着裙摆,重重一跪,大声道:“程氏慧娘拜见王妃!恳请王妃一见!”
白莺连连奔出内院门,低声责备:“你怎不等王妃回话就喧哗起来?瞧你也是个知事的,怎的这等没有规矩?”
慧娘的服侍丫头道:“白莺姐姐莫怪,姑娘是急坏了。韩家遭了难,韩二爷因韩老爷、韩大爷连累,只怕也要人头难保。今儿姑娘特意使了银子去打听,听说许多人后日就要发配远方,又有贬为官奴、官婢的,可这些人里竟没韩老爷父子……”
如果没有,韩绍犯的就是大罪,就算不是主犯,那也是从犯。
慧娘今晨就如失了魂魄一般,出去一趟,就是吓得三魂少了七魄,到了当下,她也不知道该去求何人,思来想去,也只得求素妍。
素妍听到外面的吵嚷声,“让她进来!”她可以不见慧娘,有些话,她还是想当面与慧娘说过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