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蹙了蹙眉,“翠嬷嬷这话,我可不爱听。珊瑚与我是打小相识的手帕之交,她被人害成那样,便是寻常人听了都会说上几句公道话,何况是我呢。”她温和一笑,“珊瑚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见外的话。”
崔珊喝着粥,只得小半碗,纯粹是为了陪素妍再吃些。
她唤上大公主,再请了皇祠街的“舅舅”、“表哥”前去曹家闹腾,大主意是素妍一早给翠嬷嬷说的,细节处,是崔珊和大公主帮忙想到的。
崔珊回城,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大公主听说,大公主第一个就赞同了,认为这样做,就算过分了,还有皇家子弟挡着,最是不能被人说出是非,到时候只说是崔珊的娘家人看不过曹家“宠妾灭妻”,想要替崔珊出头。
崔珊道:“原是今儿一早要去曹家的,我娘的意思,想看看今儿早朝,都察院御史们会不会弹劾?若是弹劾了,皇上有何看法?”
素妍觉得这事倒也妥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翠嬷嬷轻叹一声,“打听了一下,郡主的几个大丫头,都被发卖出府配了人,配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不是屠夫,就是残废。金钗定然没死,可怎么都寻不着人。”
素妍平静地喝着粥。
崔珊道:“我已经下令把几个大丫头寻回来!岂能委屈了她们,先让她们喝了不孕汤,他日再寻好的给她们。”
她简要地介绍着昨儿的事,“我照你说的,一早让会开锁的护卫打开大库房的门,把里面值钱的东西用箱子装了,又避开众人耳目将箱子早早抬上大公主府的马车。皇祠街的人也只拿了些寻常的物件。”
翠嬷嬷道:“也不算寻常了,里面还有四五十匹上好的绸缎呢。亦有许多极好的食材。”
好食材不过是燕窝、人参这些东西。
而这些东西在崔珊眼里也算不得贵重,她故意留下几十匹上好的绸缎,就是不想让皇族子弟里瞧出端倪来。有他们帮忙闹腾,曹家吃了大亏。自不敢告到官府去,更重要的是,这回能让崔珊好好的解气。
崔珊道:“我想按照之前的话,把我嫁妆的一半交给朝廷。只是素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把一半的嫁妆交给朝廷呢?”
素妍最初只是愧疚、良心不安,她恨曹玉臻和胡香灵。可崔珊的身上,有太多的地方像极了曾经的自己:率直、不晓人心险恶、刁蛮任性又心地单纯。
她帮崔珊,更像是在帮她自己。
曾经的她,若是有人帮该有多好。
素妍反问道:“曹玉臻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要皇上替你说话,你就得孝敬朝廷一些东西。”她若有所思,“与富贵相比,平安更重要。只有好好地活着,以后还可以赚更多的钱。”
崔珊一知半解。问:“是不是因为你孝敬朝廷的多,所以皇上才对你另眼相看。”
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崔珊要这么看,又何尝不可。
崔家就是曾经的江家,这一年多。崔家为了讨好当朝权贵,也散了不少财产,但与崔家的家财相比,去的不过十之一二。
崔珊见素妍不答,以为自己猜对了,讷讷道:“皇上怎么和先帝一样,都掉钱眼儿里去了。”
素妍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曹玉臻能做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可都是他们拿了你的嫁妆打点来的。可见,钱还是有用处,虽然钱不能买到一切,但有些东西是可以换来的。”
曹玉臻能升官,除了溜须拍马的工夫好,自然与他善于巴结讨好权贵有关,还有一部分则是花使了银子,你再会说好话,不给人家一点好处,谁会平白帮你升官。
崔珊点头,心下暗自思量,虽然素妍让翠嬷嬷带给她的话不多,也是几句“想报仇,就得振作,更得步步谋划。散些钱财给皇族子弟,找他们出面帮衬……”虽然素妍没有细说,只此几句,可崔珊因大难不死,顿悟了许多事,往深里一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白芷进了花厅,“禀王妃,郑小姐求见,人已经快到二门了。”
素妍问:“你可见过郑晗?”
崔珊听说过这女子,是素妍要好的朋友。“没见过。”
“也是极好的一个人,人能干又有本事,如今可是皇城的聚财神女!你多与她交好,自能与她学得好些东西呢。她和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得见见!与她说话,能让人变得豁达、开心呢。”
素妍搁下了碗筷,丫头们奉了漱口水。
白茱与田荷忙着收拾碗筷。
郑晗着缕金百蝶穿花月白锦裳,金丝鸾凤缀底的素色斗蓬,愈将她衬得袅袅娜娜,肤白胜雪,微微气喘之际,更显娇弱不胜,我见犹怜。
素妍起身迎了过去,给她们介绍了彼此。
郑晗听说是崔珊,竖着姆指道:“郡主好魄力,谁说女子不能休夫,他既敢做宠妾灭妻的事,就当休了他。”
崔珊休曹玉臻,这只是为了报复,也是素妍说的“人伤你一分,你便回以十分”,带皇祠街的子弟去闹事,这主意是素妍模糊说过,但崔珊休夫,则完全是崔珊自己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