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内侍捧着佳肴,鱼贯进入凤仪宫。
素妍还在陪皇帝下棋,杨云屏也在一边瞧着。
张锦绢尽心地指挥着宫娥内摆上膳食,这些日子下来,她也知道,什么菜摆在何处都是极有讲究的。
新皇瞥了一眼张锦绢。
偶然间,正巧与张锦绢的目光相遇,张锦绢立马别开,他也自然的移开视线。
这是一个容貌寻常的女子,但瞧起来倒成了杨云屏得力的左膀右臂。
当他看第二次时,大管家低声道:“这是冀西都督张德松的庶长女,容貌端庄,在皇城颇有贤名,听说是文忠候夫人、世子夫人亲自调教的。”
张锦绢听大总管在说她,没有骄傲,反而突地涨了脸,装着没听见。继续挪移着膳桌上的菜肴。
前几日,太后请了大总管去说话,怪他没有劝皇上节制。
他一个大总管。见皇后、端妃都劝不住,哪里还敢劝皇上。
这回素妍出口。瞧这样子,皇上是会听的。
素妍一句话,可比太后的话还管用。
此刻,大总管领了素妍的情,让他免于被太后训斥,他自然领情。
再则素妍一直敬重他,见面唤声“总管大叔”。让他自个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也是一个寻常的长辈。上回,素妍着丫头进宫请安,也给大总管挑了份礼物。不过是半斤特制的养生药茶,他喝了几日,感觉很好,心头对素妍也越发偏疼几分。
大总管言语之中,自然帮着张锦绢说上几句。
文忠候夫人婆媳俩在皇城颇有贤名。可一直被众家官太太视为贤惠太太,就是太后也说,这江虞氏是个能干、贤惠的。
张锦绢摆好碗筷,恭谨欠身,“禀皇上、皇后娘娘。午膳好了,请用膳!”
新皇望了一样,龙凤案上摆了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在他的位置前,就近摆着他最爱吃的菜式,皇后的跟前也是皇后爱吃的,就连素妍坐的位置也一并摆了清淡的素食,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素妍不是偏爱卤食的么?
如今改吃素菜了!
新皇道:“安西与张才人一起陪朕和皇后用膳。”
“谢皇上隆恩!”
几人分主次坐在膳桌前,素妍一闻到油腻的味道,胃里翻腾,早前还一直按捺住,这会儿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白莺一瞧,立马道:“痰盂!快拿痰盂!”
她刚捧过痰盂,素妍“哇扑”扭身吐了起来。
白燕奉了漱开口。
新皇一脸愕然地看着素妍。
杨云屏道:“害喜都是这样的,再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害喜?
新皇只觉脑子轰隆隆作响,她嫁给宇文琰,还怀了宇文琰的孩子,心头一阵海涛汹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素妍痛苦地微微皱眉,起身道:“瞧这样子,今儿是吃不下去了。”欠身行礼道:“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妇告退!”
难怪瞧着她瘦了,竟是有了身孕。
新皇愣怔着看着素妍,“且吃些清淡的。”
素妍道:“多谢皇上。”
她想辞了,还是坐了回去,白莺拣了素淡地到她的碗里,轻声道:“王妃别瞧旁处,这大半日不吃东西怎能成?”
素妍捧着碗,一副如在吃药咽糠的表情,吃了不到三口,她挥了一下手,白燕捧过痰盂,又吐了起来。
杨云屏面露忧色,“你害喜得也太厉害了。”
她虽也有反应,却远不及素妍。
白莺低声道:“瑶芳道长开了止吐的药吃,药一吃下去就全吐了,全然没用。这一个多月,天天如此。江家老太太亲手做了腌制的小菜送到府上,一日三餐就吃清淡小粥和腌小菜,旁的什么也吃不了……”
张锦绢瞧着素妍,一脸难过的表情,这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难过,她在江家住了大半年,素妍又是真心对她好,“婢妾特意备的清淡吃食呢,连这个也不行?”
白莺道:“虽是菜油炒的,王妃这一个多月却是连油腥都不沾的。”
新皇板着一张脸,脱口骂了句“宇文琰真混账!”
杨云屏望了一眼,关宇文琰什么事,他竟连宇文琰给骂上了。“女人怀孩子可不很辛苦么?本宫初怀上玉郎那会儿也是如此,闻到一点油味都恶心得厉害。”
素妍漱了口,用帕子擦拭着嘴,“皇上、皇后,臣妇告辞。希望没扰到皇上、皇上进膳!否则臣妇就犯大罪了。”
杨云屏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见外做甚。”扭头望着白莺,“小心服侍着,多设法做些她能吃的给她,十月怀胎,这还有半年呢。”
素妍行了万福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