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道:“见三哥收益不小,我便花重金请了善于雕刻的木匠艺人,照着字帖雕刻活字,印了几本《木兰诗字帖》,一本准备送给先生,一本送我三哥,这本是留给你的。原想让三哥转交你,却一直没有机会。今儿既然遇上了,就先给你。”
这可是宝贝啊!
唐观按捺住雀跃的心,久久望着素妍,小心地将字帖收入怀里。
然,暗处早有人将素妍赠书,唐观欢喜收下,甚至这片刻间二人的凝眸收入眼底。
素妍是大方得体的含笑点头,唐观则是激动得不知如何表达的呆愣。
白莺提醒道:“唐公子,再不跟上周公子,你就落下了!”
唐观方才回过神来,甚至忘了道谢,往前方的周逊追去了。
今岁三甲尚未进养心殿,宇文轩已经得了消息。
暗卫低声禀报了素妍赠书的事。
新皇道:“可瞧清楚了?”
“是,属下瞧得很清楚,左肩王妃与唐观四目含情。”
素妍给唐观赠书,唐观一见她就失常,连谢都不谢就走了。
有问题!
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新皇紧握翡翠茶盏,“砰”一声顿时化成碎片。“狂妄至极,竟敢宵想朕的女人!”
他的女人……
素妍从来都不是他的。
她一早就嫁给宇文琰了。
可一听说她入宫,他难以再淡然从容。又听了暗卫禀报,她穿了怎样的衣袍。戴了怎样的头饰,又饰有何等的妆容……就惹得他想去瞧瞧,和过往不一样的装扮下,她是怎样的容颜。
新皇倏地抬头,厉声道:“让唐观在殿外候着,着周逊、宋元鸣进殿!”
大总管应声。
唐观并没有迟,而一路飞奔赶上他们的。怎么皇上点名不见他了。
新皇看着一边簿子报来又一批官员名簿,他随意一翻,“琼州”二字跃入眼帘。
遥远的琼州还缺一名得力的州同,琼州人口稀少。四季炎热,大部分的官员到了那儿难以适应气候,其间不乏染病故去的。
周逊与宋元鸣进殿,与新皇谈论一些近来朝堂上的大事。
新皇会与杨秉忠征求关于边疆事务意见,也会问江舜诚朝中的要事。却更喜欢与年轻官员们议论朝政。
谈了不到半个时辰,令周、宋二人退出。
与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大总管:“皇上口谕,着吏部下达官文,探花唐观任琼州州同一职,即日起程。钦此!”
琼州因地处恶热地带,州同乃是从六品的官职。
周逊大为吃惊,就在昨儿新皇还极为喜欢唐观,新皇早年拜在朱先生门下,唐观也是朱先生的得意弟子,二人该是要好的,怎的突然下了一道这样的旨意。
唐观也弄得有些莫名,却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起身随传令太监去吏部拿官文。他对素妍,更多的欣赏,绝没有半分的亵渎之意,虽有爱慕之心,却从不敢有半分唐突。
此刻,素妍正在凤仪宫与杨云屏相谈甚欢。
许是二皇子自出生就比寻常孩子大,虽是出生不到五个月,竟当寻常七八个月的孩子般壮实,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长得一半像新皇,又有一半像杨云屏。
杨云屏初为人母,一看到二皇子就欢喜,连日子也过得充实了许多。
二皇子玩了一阵,便有些困乏,乳母抱他去偏殿午睡。
杨云屏斥了左右,只留了朱雀、黄莺等人服侍。
雪雁和往常一样,领了白莺、白燕去偏殿说话吃茶。
杨云屏道:“皇上如今的性子越发难以让人琢磨。
端妃听了太后的话,劝他保重龙体,远离女色,他当场就给端妃来了一个下不来,至今都不理端妃,就是端妃做了羹汤去,也是留汤不见人。
那回,我才说了一半,他直接在膳桌拂袖而去。
太后劝了两回,他竟是半句也听不进去。
素妍,你帮我劝劝他,你的话他许是能听的。”
让她去劝解皇上?
杨云屏又说他是如何放纵自己,短短一月余,新入宫的六十名新人,除了容貌稍差的三位都督之女,个个都临幸了一遍,一夜三女,还有几回竟是一夜五女,当真不拿自个儿的身子不当回事了。
素妍静默地听着,她是女子,还是宇文琰的妻子,这要她如何开口?
杨云屏伸手握住素妍的手,“好妹妹,我知道让你去劝他多有不妥,可我当真是没法子了。朝堂上,我父亲劝了他几句,他当场就把我父亲训斥了一顿,说我父亲没管好军中份内之事,居然胆敢过问起他后宫之事。
训斥人时,半分都不留情面。父亲再不敢劝,傅右相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倒越发与曹玉臻、岳学士、秦京等人更近了。崔左相也趁势巴结讨好,他虽没有示好,却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