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继续道:“紫霞郡主原是出了阁有婆家的。通常嫁出去后再住到婆家的有几个?便是她们常住婆家也是有原由的,要么是被婆家休弃的,要么是婆家没了依仗,投靠娘家的。”
他并未露出不悦,反而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紫霞郡主有婆家,又有大郡马,着实不便留在王府。再则,他日大郡马来了皇城,也住到王府来……这可真犯了忌讳……”
白芷虽是丫头,可到底没有出嫁,有些话她也不便说。
青嬷嬷此刻进了偏厅,欠了欠身,见罢礼。
宇文琰问:“什么忌讳?”
青嬷嬷道:“各家都有规矩,嫁出门的女儿不得在娘家再与夫婿同床?”
他一番细想,好像各家都没这规矩。
便是素妍回门,他也住江家,却是不许他与素妍同住在得月阁的,而是另安置了院落。
他问:“要是二人住在一处会如何?”
青嬷嬷连连“呸”了两声,“我的王爷,这可是犯大忌的事。出了嫁的女儿与女婿同床,那可是要败娘家的。轻则娘家不顺,晦气连连;重则冲撞娘家人,克了娘家父兄、侄子的,是要败亡娘家人性命的!”
宇文琰很是吃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紫霞出嫁这么些年,可不是一直住在卫州王府,与叶浩双宿双飞,可不是夫妻么。
青嬷嬷一脸肃色地道:“王爷、王妃年轻,不知轻重,老奴就多句话。不说旁的,就说几十年前的皇城曹家,就是珊瑚郡主的婆家。”
她缓缓道来,竟说得有鼻子有眼。
原来大概三十年前,曹玉臻的祖辈时,有四位兄弟,只得一位曹大小姐,全家众星捧月般的长大。
曹大小姐打小就养成了刁钻古怪的性子。后来出了阁嫁到罗家为妇。曹大小姐一有不顺就回娘家。有一回罗公子追到曹家与她陪礼道歉,曹大小姐一时情动,就与他住了一处。
次日,曹家养了十多年的狗儿就突然死了,连曹大爷最喜欢的马儿也暴毙了。
曹老太太追问其由,知是曹大小姐且与姑爷同了房,气得脸得白了,后来又是放鞭炮驱邪赶晦运,又是请阴阳道士做法,可还是不成。弄得娘家接二连三地出了不顺事。
青嬷嬷道:“王爷、王妃可别不当真。这可是真真儿的。你们瞧瞧现在的曹家,谁还知道三十年前,他们是皇城的世族大家呢?你看现在,曹家人丁如何?再看罗家如何?”
白莺也跟着进来。没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一脸好奇地审视着众人。
白芷惊道:“罗家兴旺,曹家败落,都是因曹大小姐的缘故?”
青嬷嬷道:“反正对这皇城各家熟谙的人都知道,曹家败落是这位曹家大小姐嫁到罗家开始的,而罗家却是在曹家越来越败落后日渐兴旺起来的。如今的皇城,有多少知曹家?却不少人知道罗家的。”
宇文琰听得将信将疑。
青嬷嬷问:“就算是寻常百姓家,家里的姑娘回娘家,也不会让姑娘与姑爷同床的。如若家里来了一对夫妇客人。也是要分开住的,这老辈留下的习俗,可不能不讲究。”
他细细回想,好似各家当真没有这样的。
青嬷嬷吐了口气,“紫霞郡主若真是为了王爷、王妃好。就应知晓些忌讳,总不能真败亡了娘家去兴了婆家吧。如今王妃刚有身子,万一与肚子里的胎儿有个冲撞什么的,王爷回头可要后悔的。小心防备一些总是好的。”
白莺这才明白青嬷嬷说了什么事。
接过话道,“嬷嬷说的我也听说过呢。听说在普通人家里,也有这样的忌讳,听说德州有个员外郎,家资殷实,有个得宠的女儿出嫁后在婆家过得不称心,便领了丈夫孩子回娘家过,让她丈夫帮着娘家父兄打点生意。还不到半年,娘家的嫂嫂竟因生第二胎孩子就没了,她大哥外出做生意,又从悬崖上掉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百姓们都说,这种事是一定要忌讳的。弄个不好,就要家破人亡呢?那员外郎不到一年就失了儿子、儿媳,请了道士来看,就说是那位出嫁的大小姐不该回娘家长住,把晦气带回娘家,夺了娘家的好运,这才害得娘家败亡……”
宇文琰原是不信,此刻听青嬷嬷说得有名有姓,还能对照上皇城熟悉的两家,再不敢不信,有白莺说的燕州某人家,心里好不惊慌。
素妍心头暗想:这些事,紫霞郡主也是知道的,居然提出要在府里长住,败了娘家与她有何好处,只怕是想让她两个儿子出息。
宇文琰一脸愕然。
素妍面露惧色,手已经落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在认真地想,想前世的事,那时候她嫁给曹玉臻在端午节时,曾回娘住,她竟将曹玉臻留在了江家……
天啦!江家后来遭难,莫不真是被曹玉臻夺了江家的好运。
如果真是这样,她真的就是罪魁祸首了。
有些事,不讲究都不成!
她也必须得信。
青嬷嬷见他们坚信不疑,就连青嬷嬷也得讲究这些,或是大户人家,就越是讲究得多。
白莺道:“奴婢觉着,改日还是请了五谷观的问心道长来看看风水。”
白芷面露惊色,“不说旁的,就是江家每次新建院落,都要请高僧、道士瞧风水,院子里应当住哪些属相的,极有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