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有二:一,江家祖籍晋阳人,算是真正的晋地人。江书鲲回晋,一定会得到晋地乡绅的支持,晋阳有许多江氏族人,无论是西岭江氏还是东塘江氏他们首先就会支持江书鲲。二,江书鲲立有军功,又有九公主下嫁平西候府,更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有他治晋更如虎添翼。
江舜诚也是这样觉得。
晋地于旁人是个烫于山芋,若是交给江家,就如鱼得水,至少能保证往后十年晋地无虞。
皇帝想到这一步,江舜诚做任何事总爱反复思量,常是走一步已经看后面三步,而皇帝是走一步看到后面五步乃至六步或十步。就凭这点,任是静王还是宁王,都得惨败而归。
“皇上现在以静治动,传远的婚事一了,我们就离开皇城。”
“爹的意思是还得提前动身的日子。”
“到时候皇上问起,就说你二叔公身子不好,正催为父回去见上一面。”
这也不是欺君!
江舜诚递过了家书,“去年底,你二叔公走亲串门在雪地上摔了一跤,身子就大不如前,躺在床上已有几月。前些日子,你二叔婆给他净身,才发现后背都生了褥疮,他整日念叨着要见我一面,生怕扛不了太久。”
素妍的二叔公,江舜诚的二叔,如今算是江氏族里辈份最高的,原也不是江舜诚的亲二叔,但到底是一个老祖宗的后嗣子孙。
“现在家里不是好过了么?有丫头、婆子侍候。怎么二叔父还生了褥疮。”
“要是热起来,会更严重。你二叔婆听说你会医术,想请你跟着回去瞧瞧,看有没有法子治你二叔公的病。”
“西岭江氏,这些年一直是你二叔公任族长,打理族务。他这一倒下,许多人都在争抢族长一职。你二叔『性』子绵软。你二叔公家的三个族叔,也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管束不了族人。这族长一职还得为父回家乡主持大局,另选新族长。你二叔公是为父唯一的长辈了,虽然幼时少有照顾我们这一房,到底是长辈,写了信来,也不能不顾。”
“女儿明白。”
素妍与江舜诚聊了一阵,别了大书房。寻出医书。
白芷换了女官服,随素妍出来。
路口,站着一袭紫『色』锦袍的年轻『妇』人,挽着好看的『妇』人头,见到素妍,唤了声“师姐”。
素妍想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可到底与柳飞飞疏远了。她平静地接受着这些改变,就如同接受了宇文琰的靠近。
有些人,总会远去。有些人,会慢慢地进入生活,甚至变得亲密起来。
“师姐,能把《百病『药』方》的《千金篇》借我么?”
素妍始终含着笑。
柳飞飞面『露』愧『色』,“为了保住胎儿。我不得已用《千金篇》引诱陶太医。胎位总算坐稳,可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上上下下都在说我是不懂规矩的……”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人所做的事承担后果,素妍如此,前世的她做错了事,所以要独自承受一份苦痛挣扎。今生的柳飞飞做错了事,未婚先孕,错失给江家长辈敬新人茶的时机,被府里上下非议。
“你不要急,先慢慢养胎。等二月二十九日,传远夫『妇』要敬新人茶,你和六哥再跟着去。到时态度诚恳些,解释清楚,我再帮你在旁说说好话。最打紧的是你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柳飞飞自来就信她,此刻肯定地点头。就算素妍说了无关轻重安慰她的话,但她觉得,她与素妍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很难跨越。无论现下如何,她们曾经是极好的师姐妹。
素妍道:“你若得空,常去大房、二房走动,把你的不得已说过大嫂、二嫂听听。备些小礼物把老太太身边的田嬷嬷、大丫头都打点一番。有她们帮你说话,敬新人茶这关才能过得顺遂。”
能教的依然教了,柳飞飞怎么做那就是她自个的事。
素妍往前走了一截,接过白芷手里的包袱,取出几本《百病『药』方》,翻寻出其中一卷《千金篇》递了过去。“抄写此篇,大概需要七八日的功夫。抄完了还我。”
她并没有为难柳飞飞,以前呵护着她,现在更不会生疏她。
她们只是改变了身份与相对的尴尬。
“师姐,谢谢你。”
“好了,这些天我是太忙。总有忙不完的事。”
柳飞飞道:“瑶芳师姐来了京城,今儿早上我去瞧她,她开始还挺高兴的,热心地要给我诊脉,一诊完脉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愿理我,只是不停地给百姓看病……”
五谷观里,小晴与人有染,坏了名节被逐师门。有女弟子因为莫名被证实**,也自此自尽。瑶芳最厌的就是不自重的女子,知晓柳飞飞于二月十二成亲,肚子里却有两月的身孕,以她直率的『性』子,那里还会再理柳飞飞。恐怕心里还想着,要是在五谷观,一定又被赶出师门,只怕心里也轻看柳飞飞两分。
“她太忙了,要忙着给病人诊脉,哪有时间陪你说话。上回我去,都被她指使得团团转,让我帮着给人瞧病。你若有心就调教能帮忙抓『药』的丫头过去,就说是我送过去的帮手。”
如果柳飞飞真的在意瑶芳这个师姐,就会调教好两个丫头去医馆帮忙,可到底没能如素妍说的这么做,一则柳飞飞有了身孕,屋里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再则嫁妆里有一家胭脂铺子和一座田庄,还需要寻出合适的管事来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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