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飞垂着头,她从未想过这些,或者说来不及想这些。“嬷嬷要打要罚,我都认。”
“你认管甚用?这些日子,你可有半分愧意。你们俩这是陷郡主于流言之中。兄长动了亲妹妹身边的人,便是个丫头,在世家豪门也会被人骂成下作东西、不知颜面。”
可这儿还是柳飞飞自己跑到六房的,算是送上门去给江书麒暖床。
青嬷嬷每每忆起这事,心里就满是鄙夷,但凡能替素妍设想一分,也万不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来。
江书麟大喝“大胆!”
青嬷嬷可不怕他,“你们既做了还怕人非议?要是此事传扬出去,旁人的话怕比我说更难听百倍。”
柳飞飞虽然嫁进了门,只怕在江家人眼里,永远是轻浮女子。哪有大姑娘家未婚与人苟且的,现下江家人不愿张扬,大半是怕累及素妍的名声。也因为如此,虞氏心里『逼』着一股气,很想大骂,想到她的宝贝女儿,却不得不强行抑下。见到柳飞飞又哪里会有好脸『色』,斥骂几句都算是轻的了。
青嬷嬷冷声道:“你起来吧。”瞟了眼江书麟,“六老爷自个做错了事,还不让人说了?”她是素妍的『乳』母嬷嬷,旁人怕江书麟,她可不怕。她略顿了一会儿,继续道:“郡主让我捎话与你,与其每日来讨老太太心烦,不如等三爷成亲次日敬新人茶时再来。无论如何,老太太总不能驳了二房、驳了三爷夫『妇』的颜面。因着二房的一对新人,再有郡主在旁说项,老太太一心软就会接了你敬的新人茶。至于如何把握分寸,你们亦是大人了,不需要郡主教,更不需老奴才啰嗦。”
江书麟微怔,青嬷嬷原待柳飞飞是极好的,这会子竟说了重话。
柳飞飞想:难不成素妍在生她的气?她当时就是想和江书麟在一起,要是江家儿郎能纳妾,只怕做江书麟的妾也是甘愿的。那时也是没了主意,为了与江书麟长久做夫妻,才听了江书麟的意思。没想过会给素妍带来的后果,她是与素妍住一起的,让人指责江书麟染指妹妹身边的师妹是小事,累了素妍的名声才是大的。
江家人很在意素妍,即便有吴王闹腾的事,皇城里也没有传出半点风言风语。很显然,江家压下了所有会影响素妍闺誉的话,全家上下包括最爱惹事的何氏亦都是向着素妍的,就是下人也不敢非议素妍半句。
江书麟扶起柳飞飞道:“老奴才的话虽然难听了一些,可也有些道理。走!等三爷夫『妇』敬新人茶时我们再来。”
柳飞飞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的窘境,好不彷徨,只对着花厅道:“婆母,媳『妇』改日再来,你保重身子。”
虞氏听到她的声音就厌烦得紧。恨不得柳飞飞早些离开的才好,不见柳飞飞的面,虞氏的心情也会大好。
素妍随宇文琰入了宫,说明来意。
大总管看素妍的目光逾加和暖几分,笑盈盈地说话。
皇帝刚从朝堂上下来,一张脸越发的枯瘦,双眼下陷,竟似一下子苍老了七八岁。
素妍欠身:“臣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总管解释似的道:“安西郡主是特意来给皇上请平安脉的,说是要给皇上施灸『穴』祛痰法,又有化痰散配方,定能助皇上圣体安康。”
皇帝低应一声,上回的法子也管了一阵,至少他睡了几个安稳觉。
素妍垂眸,不卑不亢,“还请皇上传几位懂针灸、配『药』的太医来,我先给皇上试用一回,若是管用,让他们学得此法,也好给皇上施用。臣女久未施灸『穴』之法,还需寻得一人来试灸。”
殿门外,传来吴王的声音:“本殿愿意试灸。”近来他在朝堂颇有忠孝之命,但这忠孝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只吴王自个知晓。至少现下,皇帝相信吴王是真心,没有人能从皇帝的喉咙吸出浓痰,便是太监也难做到。十皇子、十一皇子也曾试过,痰没吸出来,却先恶心得自个作呕不已。
满朝文武对于吴王为皇帝侍疾,哪个不夸吴王乃是至孝之人。当吴王给皇帝吸痰的事传至民间,连许多百姓都交口称赞。
宇文琰腰佩宝剑,侍立一侧。
不一会儿,太医院院使领着两名太医匆匆赶来。
素妍取了化痰祛热的草『药』,拿在手里『揉』搓成细条,她很是专注。这些早在得月阁里就试过两回,是在青嬷嬷和白芷身上试的。
但,为防万一,她还要在试一遍。
因为在女子和男子脉像多有不同,一阴一阳,必须得寻男子试灸为宜。
素妍走近暖榻,将手搭放在吴王手腕,“吴王的体质不成,你的脉像与皇上相反,就算施灸,也是完全不同的灸法。”
吴王躺了良久,却说他不成,有些生气地瞪着素妍,然后固执地眨着眼睛,示意素妍给他施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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