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飞快的拉长,很快就飞出了罗马皇宫。
宫殿多了一条惨烈的战线,就像是一根毛笔饱蘸着墨汁,在地图上用力的点下然后一划,在这条漆黑路线上的全部建筑物都被平推,只留下一条深刻的沟壑。
第八招过去,白榆已经后背撞上城墙,白衣变成血衣,满身伤痕累累。
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血条,此时恐怕已经进入了濒危的百分之三十血量。
果然,没有外力帮扶的情况下,面对火力全开的封圣,连十招都撑不过去。
败局已定。
白榆望着已经刺向自己眉心的五指黑剑,心想大概还能再撑一招。
在他起身前,一只手越过了他的侧肩膀,背后坍塌的城墙上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上覆盖着金色的臂铠,显然是一件老古董了,涂层上带着斑驳的锈迹还有残留的血迹。
这只手就这么轻易的扣住了五指黑剑。
这金属质地的老旧臂铠似乎对弑神尖兵的权能拥有某种奇妙的克制作用,燃烧的黑红色火焰,哪怕是霜天都不能斩灭,却在这只手的下方被阻拦,然后扯断,掐灭。
五指黑剑悬停在白榆的跟前,他感到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背后有柔软的温度正在贴近,带着一股他很是熟悉的香气,他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的侧脸。
视线倾斜后,瞥见一条白色的小蛇。
他知道是谁了。
“你回来了。”他说。
“我回来了。”她说。爱丽榭走出了空间的传送门,从后方抱住了他的肩膀,脸颊贴着脸颊,目光直视着前方,警惕着危险,但每一根蛇发都用力的缠绕在青年的头上,不断的蹭着,像是舍不得丢开火柴的小女孩。
这温度让她贪恋,也叫她心安。
很快,爱丽榭还是松开了手。
她很想叙旧,也很想拥抱他,但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她看向正前方。
是罗马皇帝。
也是她的父亲。
更是她必须斩杀的仇敌。
“爱丽榭,他……”
白榆开口想劝,他其实不希望把这件事交给爱丽榭来处理,对她未免会有些过于残忍。
“没关系,前后因果,我都已经从她那里听说了。”
爱丽榭站起,声音轻盈而悠远。
“不用担心。”
“我早已做好了觉悟。”
爱丽榭右手探出背后的漆黑空洞,握住了什么,将其抽出。
那是一把刀。
相当古朴的长刀,长度接近两米,超过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刀身并不宽,减重槽中刻着古朴的铭文,没有刀鐔和刀柄,只有宽敞的刀身,甚至没有让人握持的地方,所以爱丽榭是穿戴上了臂铠后,再去握住了这把只有刃的长刀。
白榆也不清楚她是经历了什么。但身为命运编者,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爱丽榭的身上正寄宿了某种宏大的伟力。
那伟力早已存在,只是通过某种方式赠予了她。
这就是她的命运啊。
白榆穿越了五百年,却也只能作为看客,眼睁睁的看着。
此时的他不是编织者,而是观众,他无法介入,只能看着。
他试图改变历史的行为无法奏效,所有的一步步都早已被精准的计算和安排好。
在爱丽榭达成使命之前,她是不会死的,命运的洪流会裹挟着她来到这里,来到这个终局的战场。
历史之神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剧作家,它将命运以各式各样的形式书写,给予了野心家施展的机会,让复仇者得以一雪前耻,也赐予了他们人生中必定会遭遇的压胜之人。
此时能击败弑神尖兵的只有她,仿佛她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而来到这里。
甚至……
她就是为了走完命运的剧本而出生的!
她注定会走到这一步。
弑君。
弑父。
自童年时走出大雪原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走上这条不归路。
她将用尽一生去追寻真相,完成复仇。
人生使命早已被命运锚定,弑父弑君的结局早已被书就,它将在今夜迎来终点画上句号。而爱丽榭也接受了这份命运,连带着它的馈赠和苦果,混着鲜血和眼泪,一同咽下。
她说了。
——我早有觉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