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刺史抬头,灯光下映着一张脸。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是刺客?”
他这惊讶,怎么看像是演出来的。
林阔一噎,忽然就被他这一句给弄得忘词了。
“你怎么进来的?我这外面有不少人,你身手不错呀,”代刺史赞叹。
林阔一手扶着刀柄,拧眉问道:“刘迎,你装什么傻?”
“怎么?在大堂上胡乱闹腾一番,就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大人容得了你,我可容不下你。”
“容不下,你待怎样?”代刺史缓缓合上帐薄,“说说看。”
“呵,别以为装镇定就能活命,今天晚上无论你用什么法子,你都活不了。”林阔举起刀。
“等一下,”代刺史打断,“是你自己要来立功的,还是梁翊川叫你来的?”
“这事儿可得说清楚。”
“你敢直呼大人名讳!刘迎,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林阔脸色一沉。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整天不让人叫,那不白起了吗?再说,你还一口一个刘迎的叫我,那你,是不是也活得不耐烦了?”
林阔微眯着眼睛打量他,实在想不通,刘迎突然一下子怎么变得这么有胆了。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
“是大人要命人来杀你,我觉得这个活儿我可以干,于是就来了,听明白了吗?”林阔语带讥讽,“怎么,还想着下去以后和阎王爷谈一谈?”
代刺史似笑非笑:“我是不用谈的,该谈的是你。本来不该你死,是你自己非撞上门来,和阎王爷说,这可怪不得我。”
林阔愣了愣:“刘迎,你他娘的吓傻了吧?你觉得今天晚上谁能救你?”
“何需别人救,我能自救,”代刺吏话落,手往后一背,自书架上抽出一把剑来。
剑出鞘,寒光闪闪。
林阔微挑眉,嗤笑一声:“就凭你?”
话音未了,代刺史一剑刺来,林阔挥刀一挡。
“当”一声,刀断。
剑继续向前。
林阔脸色骤然一变。
他太过轻敌,根本没有想过要退,再想退,已然来不及。
“哧,”铁器入肉的声音。
剑透心脏,从后面透出,林阔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半晌,缓缓抬头看代刺史。
“你……”
代刺史居高临下,笑意微微:“就凭我。”
……
顾蓉蓉和冷星赫轻车熟路穿过军营。
这两天暗卫也摸清楚,梁翊川的替身毕竟顶着梁翊川的脸,能随意在军营中行走,但他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
比如梁翊川的书房,他就不能去,所以,时至今日,书房里的小毛团被顾蓉蓉盗走的事,梁翊川还不知情。
替身此时正在自己房中,时辰尚早,他也没有睡,点着灯在练字。m.
字也要模仿梁翊川的,方能不出差错。
正在聚精会神地写,门忽然轻轻开了。
替身没抬头,以为是送汤水的,一般这个时间,都会有人送汤水来。
他的膳食也被严格控制,身形上要与梁翊川高度一致,他是稍微多吃一点就会长胖的体质,因此,晚膳不用,只喝一点素汤。
“放下吧。”他没抬头。
但,来人没走也没停步,快到他桌前去,他抬起头来。
愕然发现来的是个女子。
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替身问道:“你是何人?竟然敢私闯大营?军中严禁女子进入,你不懂吗?出去!”
顾蓉蓉拨拨烛芯:“你这可不行啊,要是梁大人,早就命人把我拖出去砍了。”
替身一愣,眼中闪过几声紧张,又迅速恢复平静:“你胡说什么?你这女子,私闯军营,还胡说八道,赶紧出去,否则本使一声令下,你将死在乱刃之下!”
“今日刚见过面,”顾蓉蓉的脸在火光中美得惊人,目光流转,波光滟潋,“梁城使就不认得我了?”
替身愣了一下,但应对能力还是可以。
“原来是你,你又来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蓉蓉笑容微深:“还不错,可以从容应对,可见梁翊川平时对你的训练还是挺到位的。”
她拿起一张替身写的字:“你写的?”
替身想夺,顾蓉蓉竖掌挡开,替身立时意识到,顾蓉蓉非寻常女子。
“你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
“方才不是还假装认识我吗?”顾蓉蓉把字还给他,“你为什么要给梁翊川做替身?自愿还是逼不得已?做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