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我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
风,静静的吹着。
林中,只剩下花落时那轻柔的声音。
得得得——
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奔来,一匹白马驮着一人向这里疾驰而来,那一人一马,红衣白马,在雪白的桐花林中格外的显眼。
白马越奔越近,马上的人正在左顾右看,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忽地,他猛地一勒缰绳,白马被勒得停下来。
马上的人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情景,整个人都呆住了。
沉窒的寂静,雪白的花树,死去的女子,构成一个凄美而静谧的画面,让见者无不潇然泪下。
在那桐花盛放的花树之下,那个绿衫女子安静的半靠在树干上,她绿色的长裙如同白色花海中一缕翠青,飘逸的裙摆散落在地上,随着冷风轻轻吹动。
雪白的花瓣,飘落在她漆黑的发上,落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如同是夏夜里的雪覆盖住她的周身,洁白而柔软。
她双目紧闭,睫毛的暗影扑在雪白的面孔上,宛如一朵沉睡的水莲花,那般的恬静而安详,让人无法去忍心叫醒她。她的手伸出来垂向地面,手指张开,那个她最喜欢的發滚落在地面上,在午后的阳光中,静静闪烁。
马上的人静静看着她,目中有了泪。
他握住圣旨的手,渐渐松开。
砰——
他手中的圣旨落到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悲痛的声音。
圣旨滚落在地面上,露出圣旨上的字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庆王朱潀炛适逢婚娶之时,钟情于民女金璎璎。朕特将汝许配御弟为庆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则良辰完婚。
死一般的寂静中。马上的人忽然爆发出一声冲破胸腔的悲鸣。
璎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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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依旧是破旧的土屋,贫穷的状况依旧没有改变。清冷的月光洒入院子内,铺了一地的银霜。
屋内,丁正廷正在对月饮酒,他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脱了漆的桌面上,一个喝空的酒壶倒在桌上。
他伏在桌上,望着惨淡的月光,醉眼蒙蒙。
他一身的青布衣脏兮兮的。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酒臭味,昔日的贵公子竟然变成这幅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感到惋惜命运的不公,而知其底细的人却会不耻他的作为,认为像这种卖妻败家的赌徒,是活该有这种结局的。他伸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空酒壶往杯子里倒了倒,却倒不出一滴酒,他不耐烦的摇了摇,将它哐当一声又掷在桌子上。
那个贱人。居然卷了他的钱财和情人跑了,为了医治她身上的红疹,他甚至休掉了自己的妻子。她却和别的男人一起跑了。
这一定是报应吧,是报应啊!
他惨笑着,捶着桌子。
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影子。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整个身形的轮廓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黑暗中,他的目光比那月光还冰冷。
黑衣男人从阴影中走到桌子边,手一动,一把匕首刷的一声插在了醉酒男人伏着的桌面上。
丁正廷被这黑暗中的声音一惊,将埋在手臂中的脸从桌面上慢慢抬起。在看到月光下那个冷峻的影子后,眼瞳倏然缩小了。
“你……南十夜……”齿缝中挤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丁正廷一惊。知道南十夜是回来找他索命了。
冰灵雪原上,看到南十夜当众不顾一切的出去寻找金璎璎。他就知道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更爱金璎璎,其实早在宫中见到金璎璎那次,他就发现这个男人看着金璎璎的眼神满蕴爱意。
四年前,皇上忽然下旨将金璎璎赐给他,他当时确实非常高兴,发誓会好好待她,可是在随后的三年中,他慢慢发现金璎璎并不是因为爱他而嫁给他的,而是因为想要打击报复南十夜才嫁给自己的,他不觉如雷轰顶,又恨又妒。
事情起源于某一天深夜,他突然醒来,却听到睡在身边的她嘴里发出呼唤南十夜的梦呓声,那一刻他觉得眼前一黑,对她满腔的爱全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恨,自己的妻子居然爱的不是自己,心里还想着他人,这种屈辱让他在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在那之后对金璎璎就是非打即骂,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正因为恨她不爱自己,他才会将她卖给别人,正因为恨她搅乱他的人生,他才会用她去换了那两颗大珍珠。
直到一年前,他听到了她的死讯。
这可是当时轰动朝野的大事,皇上新封的庆王妃尚未和庆王完婚,就不幸病逝了,庆王悲痛欲绝,以王妃之礼将她下葬。
“她……她的死和我无关。”丁正廷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牙齿开始格格直打颤,颤声道。
“你放心。”南十夜开口了,“我不会杀你的。”
丁正廷听了这句话,松了口气。
“因为像你这样的男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你听清楚了,金璎璎从头到尾都没爱过你!”南十夜冷冷的说着。
“你胡说!”丁正廷退了一步,激动的吼道:“她爱的是我,嫁的也是我,她没爱过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