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吉见这个天大的秘密,到底还是给捅破了;浑身感觉有些不自在。可是,听着欧阳雄把故事讲完了,他反而觉得有些如释重负;紧张为难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他想了想,赶紧对着讲故事十分投入、讲完后得意洋洋的欧阳雄,郑重说道:
“我认为。这个功劳,应该是西征军的!”
欧阳雄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道尔吉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们想想!如果不是西征军在北疆和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打垮了阿古柏侵略军和英国雇佣军的主力;阿古柏就不会败退到库尔勒。更不会急着让他的小儿子引上胡里,把库尔勒金库一大半的金砖带走。
“如果不是引上胡里带走了大部分的金砖;那就没有麻木提铤而走险‘携金潜逃’,并带走阿古柏三个女人这件事。如果没有麻木提这件事;阿古柏就不会把他的宫廷卫队赶出‘王宫’。如果他的宫廷卫队还在‘王宫’里;我们即便进到了‘王宫’里面,也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大家看……这好像就是智信师父说的,‘有因必有果,因果总相依’。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大家面面相觑,默默地点了点头。
欧阳雄认为,这个推断虽然逻辑上存在;但还不够全面。存在太多可供猜想的空间。他立刻说道:
“你小子!确实跟着智信师父,添了不少真学问!按这样的逻辑。我也再推演一下……如果不是你们童子军干掉了阿古柏,阿古柏的‘洪福汗国’就不会起内讧、搞火并,自相残杀!如果他们不火并,起码就有好几万正规军队和那些重要将领存留下来。如果这些人马存留下来,加上“英国军事教官团”和阿古柏指挥中枢的有效运转;焉耆、库尔勒、轮台、库车,甚至是阿克苏和喀什这些军事重镇,就不会是风扫残云一样的追歼战;而是像夺取玛纳斯城一样,代价沉重的‘攻坚战’。尤其是库尔勒。
“战后。我专门观察了一下阿古柏在库尔勒魔鬼山、铁门关、孔雀河边修建的炮兵阵地和防御工事。如果这些防御措施发挥正常效能;进攻库尔勒,就是一场旷日持久、代价高昂的消耗战。这个伤亡代价,有可能要高于‘玛纳斯之战’。假如每座城镇,都陷入这样的争夺战、攻坚战;西征军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不说,这场荡寇战争的进程,必定改写。所以,你们童子军刺杀的,不但是阿古柏本人;更重要的,是摧毁了阿古柏军队的魂魄!这样的意义,都想过吗?”
大家又一次面面相觑!暗暗称赞道尔吉和童子军的威力,都瞪大双眼使劲地点头。
欧阳雄望着道尔吉难为情的样子,觉察到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难以言表。如果再逼他讲出实情,也确实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这样大的事情,如果没有当事人的点头认可;左大帅就没办法上奏朝廷。也就不可能,给这些保家护国的小英雄们记功请赏。他思量再三,准备作最后的努力。就一板一眼地对道尔吉郑重说道:
“我还要跟你解释清楚。你们刺杀阿古柏,不管是精心策划的;还是无意间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地干了这桩大事。对国家来讲,就是立下了一件大功!朝廷一定会给你们加官进爵……这样吧!你不用说出来。只要现在点点头,确认这件事,是你们干的。左大帅就立马给你上奏朝廷,邀功请赏!这当然也包括你的童子军伙伴。成不成?”
道尔吉还是摇摇头。
欧阳雄又赶紧补充说道:“你小子,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经常是语出惊人、一言中的!跟智信师父和你的凯瑟琳、徐雪英大姐学到的这满腹韬略,加上你的精湛武功和赤胆忠心;如不为国所用,真是太可惜了!另外,你就是当上大官,到了别的地方;也不是一个人远走他乡去上任。你到哪里,古丽都可以风风光光地跟着你到哪里。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把你给难为了……”
道尔吉一看欧阳雄苦口婆心地说到这个地步;自己再只管摇头,肯定有些失礼。索性开口说道:
“欧阳叔叔!感谢你给我们操了这么多心。可我和我们童子军,都不想当官;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不是当官的那块材料。上阵杀敌,还凑合;坐堂办公、安民断案,可就真外行了。我想啊!给我邀功就免了。最好是,给整个土尔扈特部落,记上一功……现在部落收纳人口、恢复生计,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赏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大家都被逗笑了!
欧阳雄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稍作思忖,便高声说道:
“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理由,那就不再为难你了!我向左大帅复命。就说是土尔扈特部落的‘童子军’,无意间完成了刺杀阿古柏的行动;功劳记在整个土尔扈特部落头上。赏银是多多益善!”
大家又是一阵开心的笑声!道尔吉也开心地笑着点点头。
高山急匆匆地跑来找魏潇。大声喊道:“快走!金花哈敦让我在到处找你呐!就少了你这一个新郎官。”
大家都笑了。
扎布台吉开始大声喊道:“请大家入席!新人马上就要给大家敬酒了……”
草原上的整个天空、每个角落,都洋溢着十一年来从未有过的喜庆气氛!劫后重生的部落民众,在尽情地享受这欢乐时刻……
凯瑟琳心里惦记着一件事。想在高处,看看整个哈尔莫墩的全貌;看看孟和牺牲的那块高地。
金花哈敦和才次克带着卓克图、巴音达来、徐雪英和凯瑟琳,在童子军的护卫下,一同来到了开都河南岸的高坡崖壁上。
大家爬坡行走都有些吃力,有点累得气喘。
可已满十三岁的小汗王卓克图和快十岁的巴音达来,如履平地、毫不费力!跑在了最前面。他俩见大家行走有些迟缓,就再跑回来拉着金花哈敦和才次克,一同攀到了崖顶。
这里能俯瞰整个天山脚下的哈尔莫墩全貌;正前方的焉耆平原上开都河两岸的山前大草地,也是一览无余。
凯瑟琳和徐雪英,这是第一次在深秋时节,从高处欣赏开都河两岸的美妙景色。自然是心旷神怡,兴奋异常!
大家极目远眺。只见大河两岸铺天盖地的金黄色胡杨、酱红色冠状红柳,绵延不断,根本望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