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崔公子现在还在河边进行着送神的仪式,也不知道崔公子何时才能送走河神,这已经三天没有出去捕鱼了,好在修建神女祠堂的时候,干了一段时间木匠,挣了些银钱,否则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唉,这世道有崔家这等良善人家,庇护我等,实在是咱们弛水人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也莫要着急,崔公子他们肯定能解决好的。”
“崔公子可是好人,要知道前段时间土匪袭击了附近的村庄,崔公子不仅把那些土匪们都弄死了,还收留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孤儿,当真是善啊。”
“是啊,要是这样的良善人家能够多谢就好了。”
听着耳边的交谈声,陆煊有些意外,所谓的封神仪式还没结束,这么晚了,那位崔公子还在河边进行着仪式?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而是看向了神女祠堂里的姜阿娘。
姜阿娘看祠堂里的香客已经走完了,也没注意站在门口的陆煊,将手里的扫帚放在了墙边,鬼鬼祟祟的从怀里取出了蓝色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烧好的兔头。
她望着那尊石头雕刻成的神女像,脸上留下了泪水,走到供台旁边,放上了兔头,又点燃了三根长香,絮絮叨叨的说着:
“囡囡啊,你最喜欢的兔头,阿娘亲手给你做的,你成了神女,娘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你先尝尝,兔头不在祭祀的行列里,不能让别人瞧见,等香烧完了,阿娘可就得收回去了。”
一阵微风吹过,那三柱长香燃烧着的烟气,缓缓地飘上了神女祠堂的上空,并未没入神像之中。
“阿娘,囡囡不愿意受你的香。”
姜阿娘闻言,身子一僵,回过头去,恰好看见了走进来的陆煊,只见这个差点坏了女儿大事的邪祟,此时神色平静,眼中全无憨傻之态,只是往前一走,就莫名地给人一种沉重之感。
陆煊从供台是我对不住你,没有拦下他们,大哥哥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在那边能够好好的。”
这一次三柱长香的香火,没入了神像的鼻息之中。
姜阿娘看着眼前,言辞清晰,行为得体的姜简简,有些诧异:“仙家,这是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陆煊点了点头,随即道:“这些时日,多谢阿娘收留了,晚辈无以为报,还请阿娘今夜,让晚辈留在神女祠堂,陪伴囡囡一晚,以全了当初恩情。”
姜阿娘想要拒绝,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煊是姜囡囡主张收留的,在封神大典的时候,她还听见了,姜囡囡一直在呼喊着,她的这位大哥哥。
或许,在囡囡的心里,早已经把他当作是自家人了吧。
姜阿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究是没有拒绝陆煊的请求,想了想,还是善意的提醒道:“仙家,咱们渔村的人都是些凡夫俗子,认不出仙家的真身,这祠堂又是清静地,还望仙家明天早些离开,免得让村民们误会了。”
陆煊明白姜阿娘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村民们仍然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不应该出现在祠堂之中罢了,于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姜阿娘的请求。
姜阿娘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关上了祠堂的大门,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临走时,陆煊瞧见了,她在用手帕擦着眼角的眼泪。
说不出是因为囡囡成为了神女而高兴,还是因为再也见不到女儿而悲伤。
夜很深了,陆煊还没有入睡,他想在祠堂守一晚,算得上是为姜囡囡守灵了。
对于,这个小女孩,陆煊心中是有几分感激的。
如果不是她把自己从河水中拽上岸,或许他已经淹死在了弛水,尸体都很难剩下。
如果不是这个女孩收留了他,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叫醒了他,陆煊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又该是怎样的境况。
在蒲团上枯坐许久的他,忽然感到了一阵凉风从背后袭来,凉意飒飒,像是有人在轻抚他的肩膀,陆煊心中一惊,抬头看向了那尊刻着姜囡囡面容的弛水神女像,耳边隐隐听见了,一阵呼唤声:
“大哥哥,救救我,真的.....好疼。”
陆煊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团浓郁的白雾,在雾气中,姜囡囡的身形若隐若现!
她是那样的痛苦与绝望!
“囡囡!”
他尝试性的呼喊,可是那团雾气立刻消散在了面前。
陆煊呼吸变得有几分急促!
他可以确认,姜囡囡还没有死!
不,她已经死了!
她的魂魄还未消散,正在向他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