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从不干力不能及的事。
比如不能跟温岚打架,比如不能跟小岚打架,比如不能跟岚姐打架。
她那篇五百字的作文,一半引用了梁先生的《少年中国说》,另一半文字是用来把引用的话缝合衔接起来的……就这,投稿?
她怕报社的编辑不远万里也要杀过来砍死她。
或许是她拒绝得太快太坚决,周楚江懵了。
他揉揉耳朵,有些不确定的望着林念禾:“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念禾很好心的又说了一遍:“不必了,不用了,不麻烦了,我不投稿,谢谢。”
周楚江茫然四顾。
他是兰县高中最有文采的语文老师,平时不知道多少同事和学生盼着他能在投稿的时候,顺带提一下他们……如今他把机会送到林念禾眼前了,结果她直接拒绝?
周楚江突然自嘲似的笑了,他摇摇头,再摇摇头,表情复杂。
林念禾:“……”
这人看起来不太正常,所以她要不就不要回草帽了吧。
她才刚刚过了三天安稳日子,并不想再找麻烦。
一个草帽而已,远不如她的安宁重要。
这么想着,林念禾硬是把起床气都咽了下去,起身拍拍衣服,退后两步疏离的朝周楚江点了下头:“周同志自便,我要回去了。”
她说完就走,连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给周楚江留下。
周楚江站在河边又笑了一会儿,然后看看蓝天,看看树叶,再低头看看河水。
水中的男人浓眉大眼,是当下最受喜欢的长相。
嗯,他不仅有才华,还有很不错的外表。
周楚江先肯定了自己,然后另一个疑惑浮现在脑海:
所以……她是没听懂自己的暗示吗?
……
“啊!”
“你是丰收的果实!”
“你是无边的麦浪!”
“你是照亮我的明灯、灯塔!”
“你是……”
下午的玉米地边,抑扬顿挫的朗诵声压过了叶片翻飞的声音。
玉米杆已经比人高了,远远地只能看到一顶顶草帽穿梭其中。
这就给小队长们的工作增添了不小的难度,毕竟,从草帽看不出来谁是谁啊。
烦闷都是其他小队的,第五小队不存在这个问题——
“林念禾!你干啥呢?长地里了啊?”
第五小队嘛,能杵在那儿半天不动弹的,大概就只有那个磨洋工都不努力的林知青了。
是的,今天下午,所有的知青都重新开始上工了。
或许他们中有些人也并非真的想干活,出来的主要原因是知青点后院太吵了。
远远地,距离小队长点名的人隔了七八垄地的绿色中间,高高的扬起一只手:“叔!我在这儿呢!我没不动弹!”
林念禾说着,生怕自己不够显眼没有说服力似的,拨开玉米叶,跋山涉水蹿上了田埂。
她望着小队长,无奈摊手:“叔,您这是又把谁认成我了?咱说正经的,您不能总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玉米结拜了呢。”
小队长看看她,又看看至今还没动弹一下的那个人,确定这次的确是自己点错名了。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为了寻求真相,他赶紧迈下田埂,去找正主。
林念禾顺势坐到田埂边,拿起水壶喝水。
小队长去到那个木头桩子面前,震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原因无他,这个杵在那儿磨洋工的人,竟然是温岚。小队长看看她,声音迟疑:“温知青,你……崴着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