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下到了家门前。
下去之后,感觉倒是挺阴凉的,但光线真的很差。外面都这样了,三楼以下的室内,可想而知。
防盗门没关,闫钧宁刚想敲门,就听里面传出妈妈气愤的声音:“我家小宁是长得丑嫁不出去怎么啦?给介绍个结过婚的是怎么回事,你这算是她亲嫂子?”
又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别急啊,听我慢慢说,马局这人,是个二婚茬子不假,可条件好啊,岁数也不是很大,三十多,也就大一轮,人家可是位实职副局长,在职研究生的学历,也是高素质人才。人家还说了,只要钧宁同意,学继续上,爱读研读研,爱考博考博,房子这块,马上解决。博士毕业后,想混体制的话,正科起步。”
闫钧宁皱了皱眉,就听她妈妈颤抖的声音:“我家小宁是找不到工作还是怎么,要别人来安排!”
还是先前那女人的声音,带着点点不耐烦了:“说你怎么就想不透呢。工作跟工作,那是一回事吗?去科研所搞研究跟混体制当官,能比吗?我跟钧安这次出差,沾了马局的光,你是不知道,一路上多受人尊敬,那种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礼遇,不是能挣钱会搞研究就可以赢得的。小宁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学费生活费,哪里短了她?我这个做嫂子的,难道就不疼她?”
闫钧宁妈妈又问:“钧安,你怎么说?”
一个沉默的男声,略迟疑了下,缓缓道:“妈,我觉得……可以。当初我跟她嫂子一起帮她选专业时,也是只考虑了王牌学校王牌专业,没有考虑到后续。一个搞原子核物理的女博士,毕业出来工作没问题,婚姻上怕是会遇到一个匹配度的问题,一般男的会望而却步,太高了咱有攀不起。这个马局,虽然年长了些,但换个角度看,也有社会阅历丰富的优势,有能力,也有社会地位。正好小宁性子淡,又单纯,可以先……试试。”
邓铮留意到,当这位明显是闫钧宁哥哥的男子,居然也这样说时,已经站在门口准备屈指叩门的姑娘,似乎,瞬间缺少了敲门进去的勇气。
瞧的出来,这位一直瘦瘦飘飘的姑娘,此时,心情跟叩门的手,一样沉重。
“看看吧,你宝贝儿子都这样说了,可不是我这做嫂子的卖小姑子求荣啊?”
得了丈夫力撑,那女人声音又高了半度:“我说,别老封建老思想了。现在这种成熟稳重有地位的男人多吃香,能看上咱钧宁是她的福气。人家马局虽说胖了些,但长得也不丑,看久了还挺耐看的,是有一个孩子,但还小,喂的熟,最重要的是,人可是区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钧宁嫁了他,对咱闫家也都有个照顾。”
一听还有孩子,闫钧宁妈妈喘息着,嘶声道:“是对你那弟弟有照顾吧,是不是你们家保宰的问题人家也答应解决了?还有你们家那拆迁房的问题?你,你们……咳咳咳……”
气得说不出话,大声咳嗽。
闫钧宁还在犹豫不决时,邓铮却是已经腾出手来敲门。
踢踏的脚步声后,门被拉开,扑面而来的,首先就是一股子湿凉气息,明明大中午的,外面还是晴天,家里却所有灯都在大开着。即便如此,也不算太亮堂。
开门的是一名五十岁上下的妇女,头发花白,穿得很朴素,面色略浮肿,苍白之中,还带着隐隐的青气。此时,眼睛有些红,好像刚刚哭过,见到闫钧宁欣喜中又有些慌乱:“小宁,你……不是说有工要做,晚上才回来吗?”
又看到了邓铮,疑惑道:“这……这位是?”
虽然拎着煤气瓶,好像很专业很有力气的样子,但邓铮从衣着到气质,实在是不像送煤气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