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来了个怪老头。
驼背,腿瘸,一双手颤颤巍巍。
别人问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他便嘻嘻哈哈的笑着,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家只以为他是个傻子,或者疯子。
有心善的,愿意给他口吃的。
小孩子们则不同,他们总会用石头、泥巴或者杂草打他。
只有我不会。
因为我能看见,这老头的身后站着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东西,似马非马,似羊非羊,模样怪极了,反正不像人。
这些东西站在他的后背上,黑黢黢、沉甸甸,压得他弯着腰,直不起来,压得他一瘸一拐,走不动路。
这东西的具体模样我形容不上来,只是每次见到,都会浑身发抖,不敢细看。
因此,当我看到我的同学们围着他嘲笑之时,我都会假装没看见,快速跑走。
可惜,我的躲避没能保护住我。
一次放学时,我走过幽深的小巷,阴风阵阵,我缩着身子,踮着脚尖,飞速前进。
结果,在小巷的尽头,看见了他。
那个老头!
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后背向前弯曲,乱糟糟的头发好似苍蝇窝,数不清的奇形怪状之物站在他的身后。
我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居然和他四目相对。
他的双眼浑浊深邃,黑漆漆的瞳孔好似比普通人的大一些,大到占据了整个眼眶。
我吓得双腿发抖,汗毛倒竖,转身就向后面跑。
哪知,才跑了两步,他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一次,他身后的那些奇形怪状之物露出一个个猩红的眼睛,密密麻麻,泛着红光,令人作呕。
这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不怀好意、充满戾气,令我浑身失了气力。
我大声喊叫着什么,我太害怕了,连喊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那平日里走路都困难的老头身手矫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一双枯槁苍老的手,如同树枝一般伸进了我的后脖领子中。
冰凉、黏腻,如同雨天的癞蛤蟆,跳上了人的肚子。
我惊恐的喊叫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从我的嘴里冒出来,如同煮沸的水,冒着泡泡,“呼噜噜”的在空气中炸裂。
我不停挣扎,却觉得有无数双手按住我的全身,无数张嘴吮吸我的皮肤。
好在,我的尖叫声喊来了附近的邻居,当他们赶来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只隐隐约约间看到那古怪的老头双手向上,双腿岔开,脊背挺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欢呼着跑走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母亲坐在炕边擦眼泪,连声问我要不要喝水。
父亲坐在门口抽旱烟,“啪嗒啪嗒”一声接着一声。
还有一些不熟的亲戚,或坐或站,整个屋子里围满了人。
我还没睁眼时,他们好似在争吵,可等我睁开眼睛,他们却默契的闭上了嘴巴,像是守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不能告诉我。
我看了一眼母亲鬓角的白丝,心里并不好受。
母亲和父亲终究是老了啊。
我是他们老来得子,四十岁才得了我这一个儿子,又是老赵家三代单传,因此,格外受亲戚关照。
当他们问我发生了什么时,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年仅十岁的我,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似说出这一切,就会带来可怕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