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硬着头皮道:“小嫂子把耳环交给庄颜的时候,我看得后背直发凉,生怕两人把饭桌给掀了。”
这话委婉,但委婉中却透着直白。
宁波一边说,一边观察傅寒声的反应。傅寒声转眸看着他,那样的眸光深沉难测,竟带着凛冽的寒意,只听他不紧不慢道:“为什么要掀饭桌?”
宁波嘴唇动了动,避开傅寒声的眼神,又接连喝了几口饮料,这才可怜兮兮的求着情:“哥,看在我接下来向你坦白的份上,你如果揍我的话,能不能留我一条命,
tang不要打我的脸,除了脸,随便揍哪里都行。”
结果,宁波坦白完,动手的那个人并非是阴沉着一张脸的傅寒声,而是提着汤圆走过来的温月华。老太太气极了,抡起手里的汤圆丸子就朝宁波打去:“你个坏孩子,从小到大嘴巴就漏风,就没有办好事的时候。”
宁波被打得左躲右闪,后来跑到房间,关上了房门,老太太不解气,使劲的敲打着房门:“宁波,你给我出来。”
宁波戴上耳机,心慌的坐在床上,他不出,打死他都不出去。
……
萧潇知道了?
傅寒声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他冷着一张脸,他不确定萧潇是怎么看待他和庄颜的,但她知道后,不闹也不问,实在是太沉得住气了。
原来,昨晚撤换床单是有原因的,她心里有气,被一只耳环添了堵,却一直按捺着不说,他不要他妻子漠然无谓,她该拿着耳环迁怒他,她该愤怒的发泄着她的怒火,但她没有。
可这正是萧潇,他要找的灵魂伴侣,不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吗?
傅寒声心惊,惊他妻子受了一夜的委屈,却还要隐忍情绪与他承欢。他这么想着,却是坐不下去了,他急切的想见到萧潇,随她怎么闹都可以,但前提是她愿意跟他闹。
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那道遥远的温软声:“履善——”
傅寒声转身,他大步流星的往母亲卧室走,抿着唇一言不发,但他走了几步,终是停了步伐。庄颜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似是从齿缝间蹦出来一般:“三次。”
“什么?”
傅寒声说:“我只肯原谅你三次。我哥自杀一次,耳环算计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庄颜于我,将会是死人一个。”
死人一个?
庄颜呆呆的站在原地,她隐约想起了儿时景。
那是幼时,他在前往美国之前,带她去荆山陵园傅家墓,傅父的遗照镶嵌在汉白玉墓碑上,眉眼温和的看着他和她。
那天c市下雨,他和她坐车回去,车窗外墓园模糊,仿佛被隔绝在了尘世之外,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转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透着温暖。
——阿颜,离别是为了再见,如果你去美国读书,我护你。
这句话,她铭记了很多年。
但2008年傅宅,他和她早已三十而立,再相见似乎只剩下物是人非。
他说:“如果再有下一次,庄颜于我,将会是死人一个。”
上一句话那么温暖,下一句话却是那么冷……
庄颜不知呆立了多久,直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她循声望去——
走廊里,身形挺拔的傅寒声,正和素衣萧潇慢步走来。萧潇在经过她的身边时,似是想基于礼貌说些什么话,傅寒声却在这个时候抚上了萧潇的肩:“赶时间。”
他的手臂上还搭着萧潇的外套,说完这话搂着萧潇离开,对她却是视若无睹。
庄颜没忍住,她是真的没忍住,也不管是不是有他人在场,终于忍不住满心悲痛,痛哭失声。
温月华皱眉,再看傅寒声,他步伐未停,搂着萧潇却是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