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渐破,马蹄飞扬,沉沙被甩在马蹄之后,溅起风尘滚滚。
施醉卿慢下速度后,储慎安道:“你要去彭城?”
“去看看本督的金身像如何了。”,施醉卿沉郁的笑了一声,意义不明,“那可是本督的功德像,听说被大水冲走了呢……”
施醉卿捏紧了缰绳,再次催马飞奔之时,天空之上陡然陡然一声破响,随后施醉卿抬头,望见远处有一股淡淡的紫烟俯冲而起,直刺天幕。
施醉卿心中一凝,突然调转马头往回狂奔。众人不明所以,忙跟了上去。
施醉卿的心跳得很快,似有不安的因素在来回跳动,她用力地甩着马鞭,催促着马儿快速前行。
行到了一片枯黄的芦苇丛前,施醉卿跳下马背,拨开那层层叠叠在风中摇摆的芦苇荡,鼻翼之下有浓重的血腥味的随着风飘拂而来,施醉卿嗅着那血腥之气,步伐加快。
当那血腥就在鼻翼间回旋,施醉卿的脚步蓦然顿住,手掌握成拳头,看着那最后的一层芦苇,心中竟然有些害怕,不敢去拨开。
风声鹤唳,有潮水拍打而来,似苍穹的哭声。
一股一股殷红的血顺着倒地的芦苇杆从施醉卿的脚下流过,那么鲜艳而热烈,施醉卿沉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将那芦苇丛拂开……
芦苇地上一点一点呈现在施醉卿眼中的一幕,几乎让她心跳停止。
她看着那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瞳孔急速的缩在一起,“陆南依……”
陆南依的白衣被血染成了最妖娆的红衣,血在她身下铺展了一张血红的地毯,她似躺在一朵巨大的红牡丹之上,天际的天空微微暗沉了下来,施醉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将陆南依扶起,“谁做的?”
施醉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陆南依的整张脸被刀剑划破,已面目全非,只有那双干净剔透的眸子看着施醉卿,脆弱而哀伤。
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全是剑伤,触目惊心。
“施醉卿……”,她微微笑着,脸上的伤口血流如注,让她的眸色也苍白起来。
施醉卿救不了她,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南依的生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滴的流逝。
陆南依哀伤的神色告诉施醉卿,将她伤成这般的人,是她永远都没有想到的……
“谁做的?”,施醉卿再问了一次。
陆南依将捏在手心里的半截青色竹节摊开,那是施醉卿曾经给她的,她原本以为一辈子也用不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施醉卿……你曾说过……说过欠我一个人情,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想要我为你报仇?”,施醉卿问得平静,眼里的波涛汹涌却吞噬人心。
陆南依缓缓摇头,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我……不要报仇,仇恨……太累了,我不想背负,也不想……你为我背负,我只想你答应……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