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烟伺候了施醉卿洗浴更衣,施醉卿摇着二郎腿躺在狐皮榻上,剥着荔枝往嘴里塞。
瑾烟一丝不苟地替她将湿漉漉的发丝用布绢缠起来,扭干了水,再仔细地擦,一边梳理一边抹上保养的精油,足足打理了一个时辰。
施醉卿睁开眼,“好了?”
瑾烟最后将施醉卿鬓角的少许精油抹去,点了点了头,“督主的发乌黑柔软,发质上乘,摸上去,比那鲛绡纱缎更舒适呢。”
眼前女子姿态慵懒,一头浓密的飘逸长发乌黑细致,如瀑布倾泻直垂,不般不见半点瑕疵,如锦缎般的光滑细软,缕缕生香,如黑曜宝石般的沉淀着幽幽的光泽,细碎的金光萦绕不去。
乌发曳地,拂过她白皙圆润的耳,自然地披散,而瑾烟早已在那地上,铺上了一匹整洁的绸缎,这般阮媚妖娆,连瑾烟瞧着,都有几分痴了。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若是施醉卿着上女装,世间女子,还有谁能比她美得更惊心动魄?
施醉卿对瑾烟的赞赏不置可否,只是眸光幽幽的看着对面暗红金丝楠木制成的双半圆博古架,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样式高雅贵气的古玩花瓶。
除了一些精巧的摆件和锦盒,便有一只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一只罕见和氏璧茶盏,一只粉红地套宝石红料莲纹长颈瓶,一只四足青铜方尊小鼎,还有一只涅白套三色料双龙耳尊,一只宝石红料龙纹凤首执壶和一只阴线花鸟纹盘。
只不过是些再平常不过的物什,“瑾烟,将那耳尊抱过来我瞧瞧。”
瑾烟依言将那耳尊抱了过来,这只耳尊色彩太过鲜明,摆在这以黑色暗格调的宫殿中颇为突兀,耳尊制作工艺是极其精巧细致,其上分层刻有如意纹、蕉叶纹、夔龙纹,近足处刻两层莲瓣纹,而足圈为宝石红料,纹饰古朴清雅,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让施醉卿对它另眼相看的,不是它完美的造型,而是它的材质,施醉卿的指尖在那瓶身上细细的摩挲着,手感略微粗糙,与琉璃和陶瓷材质大有出入,施醉卿将耳尊抬高,又仔细端详着,随后又放在耳边侧击,终于确定,这耳尊的材质,不是陶瓷,亦不是琉璃,而像是……玻璃……
琉璃与玻璃,名字相似,外形相似,同含重要成分二氧化硅,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材质,于生活中也各有用处。
琉璃用以制作工艺品和建造亭台楼阁,能耐侵蚀,不易褪色剥釉,色彩绚丽,流光溢彩,其历史源远流长,由来已久,生活中并不少见,而玻璃在这赤炎大陆,却是极其新鲜的,人们称之为药玉,听闻是近几年才逐渐时兴的,市面上极少有卖,物以稀为贵,这新鲜的玩意儿自然受到了不少名门贵族的追捧,其中以药玉制作的梳妆镜最为珍贵,几乎卖到了天价,只因其一改铜镜的弊端,映像清晰逼真,最为贵妇千金们所喜欢。
但这药玉到底是从何处流出来,却是一个谜。
在施醉卿的府库中,也有几件玻璃材质的器材,她倒是未曾放到心上,看向对面博古架上几只珍贵的花瓶,应当是和这只耳尊的材质如出一辙。
繁华之地趋之若鹜求而不得的东西,在这玄武行宫却随处可见,难道又是进献来的?
“这倒是好东西。”,施醉卿将那耳尊放在脚尖,跟完毽子似得踢上踢下,目光却看向那垂地的琉璃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