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云渊薄唇紧抿,快步踏进去,走到了床幔前,蓦地把床幔撩开了,只是里面的锦被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空无一人。陵云渊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只是因为被面具遮住了,看不真切。
他蓦地转过身,一双墨黑的眸仁透着复杂的焦躁,“人呢?”
苏家主紧跟了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床榻,也是一惊,抬头对上陵云渊危险的眸光,心脏一跳,就立刻转身,把老嬷嬷带了进来,“许嬷嬷,我且问你,五小姐人呢?”
许嬷嬷刚才听到苏家主喊出“皇上”两个字,脚就已经软了,哆嗦着抬头,飞快看了一眼床榻,一张脸白得吓人,“不、不知道,老奴也不清楚……明明,明明早上的时候,五姑娘还在这里的……”
陵云渊垂在身侧的大掌慢慢收紧,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在床榻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上扫过,“这是你叠的?”
老嬷嬷哪里敢抬头,还是苏家主等不及抬着她的头仰起,许嬷嬷飞快看了一眼,立刻摇头,“不、不是老奴,五姑娘早上起来似乎不舒服,就一直躲在房间里睡觉,老爷你知道的,五姑娘神智不清楚,有时候一睡就能睡一天,老奴也没多想……”
陵云渊抿着唇,如果真的神智不清楚,如何叠的被褥?而且,这被褥叠的四四方方,显然叠的人心智极为清晰。
陵云渊眼底涌上复杂的情绪,转过身,目光在四周仔细的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床榻上方的流苏上,抬起手,把流苏扯了下来,流苏在陵云渊的手碰到时,就落了下来。流苏的边角极为毛糙,就像是被震过一般,他轻轻甩了一下,那流苏就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陵云渊慢慢把流苏攥得越来越紧,蓦地转身,踏出了房间。
苏家主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惴惴不安,“皇上,可是五儿做错了什么事?”
陵云渊摇头,“没有,朕寻她有事,如果她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朕。”
苏家主摸了摸额头的汗,“是,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
陵云渊墨瞳极深,她恐怕是自己离开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如果她真的是她,那么,恐怕……她是误会了什么。陵云渊捏着流苏的手越来越紧,他既心痛又觉得心头一股怒火积压在心尖,可所有的情绪,都没有惊怕她又再次离开,亦或者这只是他再一次空梦一场罢了。
一直出了苏府,陵云渊翻身上了马,迅速回了皇宫,立刻召集了苏九等人,在整个京都布下天罗地网,秘密探寻苏岑的下落,并让薛忠带着画师重新去了一趟苏府,把苏府的五姑娘苏云惜的模样画了下来。
当薛忠拿着那画好的画像,盯着上面几乎半张脸布满了红痕的女子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先前以为皇上这是看上了这五姑娘,可这一看,加上那痴儿……他也捉摸不透自家这皇上的想法了。
在整个都城的暗卫开始秘密行动的时候,苏岑坐在茶坊里,默默望着说书的先生,在发呆。
她昨夜从皇宫回来,就脑袋里空空的。
反反复复都是小殿下的话,他没有哥哥姐姐,孩子没有存活下来……有那么一刻,她想拔腿就跑,跑得远远的,生怕再听到任何一句。可最后回过头时,看着陵云渊的背影,她所有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让她头疼欲裂。
她想他,迫切地想见他……
她辗转难眠了一夜,还是决定留在陵云渊身边,即使她只可能是一个宫女,一个不起眼的陌生人,可如果能成为他身边最近的人,她已经……已经……可为什么心里的嫉妒像是疯草,把她整个人都缠绕了起来,疼痛难言。
阿渊,你已经忘了我吗?
苏岑已经等不及三个月后的选秀了,她迫切地想进宫,可如果依然按照她先前的想法,让苏黎白知道自己不傻,却容易暴露出来。毕竟,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间好了,这太不切合实际。而且,太慢,三个月的时间,苏岑想,她会活生生把自己逼疯的……所以,她只能换另外一种方法,一种更有效,更迅速的方法。
苏岑潜出苏家并不难,难的是她失踪之后,苏黎白定会寻来。所以苏岑离开前,为了稍后被发现之后躲过苏黎白派出来的人,她改头换面,着了一身男装,到药铺买了一些药,把右脸上的红痕暂时给遮挡住了,整个头发高高束起,留下一些遮住了右脸,如果不是离近看,根本看不出她的脸不对劲。
远远看去,更像是一位清俊的美少年。
苏岑把心底的苦涩压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脸,既然决定留下来,就不能再这样丧气,这样的结果……很好不是吗?至少,阿渊忘了她也是好事啊,至少,这七年他没有这么难过?当初最后那一眼,她生怕阿渊醒来知道她已经消失了,会怎么样……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