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最里面的祭坛边,韩子墨才停下脚步,转头道:“再过一个月,会有圣旨到北疆城,替你跟慕容玉指婚,婚礼定在九月二十二日。”
萧凌风一愣,然后瞪大了眼,半晌才想清楚他说的什么意思,道:“我要跟谁,关那老皇帝屁事?他指婚?”
“皇帝只怕撑不过今年年底,京城现在已经一片混乱,凌风,萧撷已经公开支持梅妃的儿子十皇子,若是十皇子无法登基,那么新帝秋后算账,你是萧撷的女儿,你也跑不了连坐的罪名。”韩子墨声音极为冷清,冷静得让萧凌风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说要她嫁给别人的话题。
“那你呢?你帮谁?萧撷还是慕容澈?”脑中转悠来转悠去,萧凌风冲口问道。
“我帮慕容澈。”
“为什么?”
“萧撷如果上位,第一件事就会来夺北疆的权利,而慕容澈答应我,事后让我做兵马大元帅。”
萧凌风只觉得呼吸一下停止了一般,看着韩子墨的眼睛里有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果然如此。
“凌风,不管谁胜谁负,你做为慕容玉的王妃都可以逃离牵连,这样,希亚族也才能没事。”韩子墨直视着萧凌风,声音依然冷静的道。
萧凌风嗤笑一声,有些无力的靠在了树干上,道:“就因为你的野心?就因为你想去京城,不是,是回京城,我就得这么做嘛?”
“凌风,你喜欢慕容玉嘛?”韩子墨的声音缓和下来,几乎是一字字般的道。
喜欢吗?那个少年,喜欢吗?萧凌风看向了木屋方向,她走出来之时,那少年似乎伸出了手想拉住她,那个纯粹得就像冰川上亿万年的冰一般的少年,那个在她伤心之时静静的陪了她两个时辰将自己膝盖都跪破了皮的少年,抛开要保护希亚族不说,抛开要借力给韩子墨不说……
喜欢吗?
“慕容澈已经承诺,你们婚后不会离开北疆城,也可以按照希亚族习俗来生活,对于你的莫塔,他不会做干涉,到时候,你们要住在北疆城的王府还是在柏家山谷,都由你自己决定。”
“韩子墨,若是我答应,”萧凌风抬眸看向了韩子墨,轻声道:“那么,我就不欠你了。”我助你得到你想要的权势,那么,以前我们的那些情谊,我就会忘掉,再不会提起。
“好……”韩子墨应了一声后,两人都静默下来。
雾气缠绕的林间,鸟鸣声声,远处有孩子们的戏耍声,和谐安详。
“凌风。”在萧凌风转身欲走之时,韩子墨忍不住张口叫道。
萧凌风回头带着疑问看着他。
看着他解开衣领拉开上衣衣襟,露出了那白皙如玉带了勃然生气的胸膛,萧凌风只觉得心里一滞,然后猛的痛了起来。
韩子墨抽出短剑倒转剑柄递给她,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然后带了一丝笑意看着她。
你不做我的莫塔,你要我为了你的野心和别人结婚,你要去京城拼取前程,可是却让我在你心口刻上我的名字?
“这,也是好朋友嘛?”萧凌风嘴角带起了一丝嘲讽,道。
“就当是给我个护身符,让我此番能得胜而归。”韩子墨手往前伸了一下,带着笑容道,他的声音里带了隐约的颤抖和忐忑,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渴求。
没有祭礼没有誓约没有祝福,只是在心口刻上一个名字,又能有什么意义呢?萧凌风接过短剑,轻轻的几乎是一挥而就的划上了凌风两字,看着那只要一愈合就会消失的字迹,将短剑一丢,道:“韩子墨,这字迹消失之时,我也会忘记你,祝你……前途无量。”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韩子墨弯腰捡起了短剑,沿着她划下的痕迹,深深的一刀刀的刻了下去。
若是这字迹一辈子都不会消失,那么你会不会一直记得我?
我会赢的,等扶慕容澈上位后,我就会回来,凌风,当你知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能否,在那木屋给个位置给我。
就算那时候,你早已经淡忘了我……
“为什么?”看着那血将草地染透,柏子衿不忍的走了出来,问道。
短剑还鞘,韩子墨掩上衣襟,缓缓起身,轻声道:“萧撷,是凌风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
柏子衿一怔,瞬间就明白了原因,燕人和希亚族不一样,兄妹相恋是背德的大事,萧凌风不会觉得如何,但是祭地却不会这么认为。
“天谴?”
“不要告诉她!”韩子墨面容淡漠的道:“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如果我的爱只能给她带来厄运,那不如不要开始,等她不是祭女了,就会慢慢淡忘,总有一天,不,不用等那么久,她现在就已经开始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