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爷爷听到芳草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已经不再明亮,变得浑浊无比,“草儿,草儿回来了……”
“爷爷,草儿回来了,让爷爷担心了,都是草儿的错,我不该偷偷跑出去的,呜呜……”芳草扑在爷爷的床头哭得十分的伤心,夏熙萱他们看了,心里也有些戚戚然。
芳草爷爷又咳嗽了几声,声音干涸得叫人揪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爷爷……呜呜呜……我错了……你要赶快好起来啊……”芳草伤心地呜咽着,这大概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将要与亲人分离的痛苦,父母失踪的时候她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可是现在,她终于懂了。
夏熙萱叹了口气,走过去拍着芳草的肩膀道:“芳草,你先别哭了,还是先去给你爷爷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芳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飞快地站起来跑了出去,“爷爷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芳草爷爷想说什么,却是又被一阵咳嗽给堵住了。
夏熙萱看着床上十几天前还精神奕奕的芳草爷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会突然病倒,怕是以为芳草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忧虑所致吧?芳草年纪小不谙世事,自己当时竟也忽略了这个问题,真是太不应该了。如果当时自己能果断地将芳草送回来,是不是他就不会生这么重的病了?
夏熙萱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她却看得出来,芳草爷爷的时间不多了,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了死气,怕是拖也拖不了几天了。
“爷爷,我也有错,我当时发现芳草偷偷跟着我们的时候,我就应该立刻把她送回来的。”夏熙萱愧疚地对老人说道。
芳草爷爷虚弱地摆摆手,“是我没有教好芳草,让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夏熙萱柔声道:“怎么会呢,我既然带着她上了路,就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咳咳……”芳草爷爷压抑着咳嗽,“我的身体不行了,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了,夏姑娘,老头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爷爷请说。”
“咳咳……如果,如果我挺不过去,就这么去了,夏姑娘,你能帮我照顾芳草吗?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可是芳草这么单纯,我又还未来得及给她许配人家,老头子我就算是死也不安心啊……夏姑娘,我要求不高,你…你找个地方安顿她,给她碗饭吃就行了……咳咳……”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夏熙萱赶紧道:“爷爷您就放心吧,芳草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那样……我就放心了……”芳草爷爷像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一般,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平和了下来。
“爷爷,爷爷,我给您找了大夫来了!”芳草大声叫着跑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同样跑得大汗淋漓的大夫。
芳草爷爷微微睁开眼皮看了芳草一眼,焉焉的没说话。
那大夫一给芳草爷爷把上脉,脸色顿时一边,像是碰到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甩开他的手,“我说你这姑娘,你爷爷现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还请什么大夫,直接做棺材吧!”
“你一一”芳草被这话气得不行,“你这是什么大夫!有你这么咒病人的嘛!”
那大夫吹胡子瞪眼地嚷嚷着,“我又没说错,他都病成这样了才想起来请大夫,大夫又不是万能的,我劝你呀,还是趁现在天色还早,棺材铺还没关门,去给他订一个好点的棺材吧,啊一一”
没等那大夫说完,夏熙萱直接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扔了出去。
“爷爷……”芳草趴在爷爷的床前,又开始哭了起来。
“芳草,草儿,不哭,爷爷会永远看着你的……”芳草爷爷虚弱地说道,突然伸出手来想要摸摸芳草的脸,可是手还没完全抬起来,就慢慢地落了回去。
“爷爷!”房间里传来芳草撕心裂肺地呼喊声。
夏熙萱叹了口气,以芳草现在的心情,怕是想不起去做棺材了,爷爷已经走了,可是这后事还是要有人来办的。
没办法,夏熙萱只好自己出钱去给爷爷订了一顶上好的棺材,又去准备了寿衣、丧服、纸钱等等各种葬礼上要用的东西,等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
“芳草啊,你先别哭了,还是让爷爷入土为安吧。”夏熙萱走过去拍着芳草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别说,这姑娘还挺能哭的,这一哭就是两个多时辰,从来没有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