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菲别害怕,我是你妈妈。一个渐渐拢近的人影还说着话。阿菲定睛看,来的正是妈妈。她惊讶地问:妈妈,您怎么在这里?妈妈慈祥地望着她,欲回答,她又抢先说,妈妈,您不是去世一年多,怎么又活过来了?
我没有活过来,我的尸体早已腐烂,现在来的是我的灵体。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菲掏出一块手绢抹去眼角的泪滴。这手绢是妈妈生前当掉一只玉簪看病,用一点零钱给她买的,见她现在还保存着,非常高兴。妈妈说:阿菲,阴司官通知我说你有难,要我来搭救你。本来一般人在阳间受难,阴司官是不会管的,看你心肠好,替人当保姆换钱送弟弟读私塾,弟弟是个有前途的人,阴司官看在弟弟和你的份上,才派我来为你解难。
解什么难呀?妈妈。阿菲心中有事,佯装没事。
妈妈说,你跟我来。阿菲随之来到后院,妈妈指着一只装泔水的瓦缸说:有人要陷害你,把一只铜磬藏在里边。阿菲似信非信,说我正在为这只铜磬犯愁。
来有方向,归有时间,妈妈走了。阿菲伸手欲拽住妈妈说几句话,一眨眼,已不见了。她急步走到那只瓦缸边,脚未踩稳,一滑竟然摔醒了,原来自己正躺在床上。
这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她回忆梦中的情景,尤其是妈妈所言那个铜磬的去向,说在后院的瓦缸里。她记起来了,后院是有一只瓦缸,里面是不是有铜磬呢?她还不能全信,但必须要去看一看。想到这里,她就起床,推开通向后院的那扇门,门“呢呃”一响,“呜呜”地雄鸡也正在打鸣。
外面还有点亮,天上一团遮蔽下弦月的云丝荡开,她的胸心似乎也开朗了。相信梦中的妈妈所言为实,她有些激动地走近那只瓦缸旁,把手伸进瓦缸里摸,那泔脚水泛起,一股有些呛鼻的腐臭味弥漫着。她屏住鼻翕,手深入到瓦缸着月光看、摸,正是此物。她想拿回房里,翌晨向主人道明这奇事,又感觉不妥,遂放回瓦缸,等候他们逼紧了,看他们讲些什么难听的话,再取出来也不迟。
找不到铜磬的林峰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想着怎样向马云汉交待丢失铜磬一事,也想着怎样整治阿菲,现在有理由了,辞退阿菲,妻子会同意的。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便听到室外有脚步声,听得出来是阿菲的,她走得轻而快,在地板上发出仄仄的声音,本想起床独自跟踪阿菲,又恐惹是生非,便悄然推醒身边的刘茹饴,让她听声音,她说这是阿菲出门了,她出门干什么?
鬼知道。林峰轻声附和,我们去看看吧!
你躺着不动,让我出门跟踪她。刘茹饴小声说着,就披衣起床,悄然出门,见阿菲走进后院,在疏朗的月光下现出清晰的倩影,慢慢地拐向一旁的瓦缸,那儿被屋檐遮住了,月光照不过去,一簇黑暗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