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荃把袁放给的那份合同藏在绣楼的妆奁里,里面还有一个纸团,袁放见了说,你怎么还不扔掉它。包荃朝他狠狠地瞪眼:你的东西我能随便扔掉?
包荃还是在绣楼上和他私会,不敢逗留久了,她还没有把袁放这个未来夫君正式介绍给父母。上次,袁放托媒人来说亲,包荃爸还是一句话,必须不少于5000吊钱聘金。这会儿袁放又要走了,临行前,他说这合同到期我能领到一笔奖金,再加上工钱,想必可以筹齐聘金数额,到时候再拜见岳父母不迟。
渐渐到了年终,包荃家熬制了香甜的米糖。包荃她妈弄了一大块送上绣楼来,包荃看着这米糖心里就想着袁放,待妈妈离开绣楼,她便把那块米糖用光滑纸片包起来,藏在那个放合同和纸团的妆奁中,等袁放来了与他一起分享感觉更有意义。
腊月的一天,袁放冒着鹅毛大雪喜滋滋地赶到包家村,临近包荃的绣楼便放慢了脚步,他先绕到屋后的竹园,爬上一株对着绣楼窗口的大楠竹,如果包荃在里面还有其他人,将等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再给她打招呼。袁放这么想着,便爬上一株大楠竹,只爬到竹子半腰时,“噼叭”一下,那竹子断裂了,他沉重地摔下来,一屁股坐在败叶交织的地面,幸好没有伤。这响声惊动了绣楼中人,里面响起脚步声,他听见了,麻利站起来,不知该逃还是该面对,他想象自己狼狈的样子心里就发慌。
突然他发现绣楼的窗口探出一张老妇的脸,估计是包荃的母亲,正在朝他张望,很快又缩回去了。再一会儿,他似乎听见绣楼里有嘀咕声,随后,他看见那个走出绣楼的老妇的背影拐进了前一幢瓦房。他不知包荃是不是在绣楼,便走出竹园绕到绣楼边儿正要上楼梯,却听到绣楼里一阵嘤嘤哭泣声,他不知为何,悄然上楼,探头绣房,见包荃扑在一张桌面上正在抽泣。他踮脚进去,拍一拍包荃的肩膀,包荃以为是妈妈在呵护她,不怎么动静,袁放意会到了什么,便轻声说:妹妹,袁放来了,你哭什么?包荃一听声音,知道来者是谁,她偏过头之后又抱住头大哭,非常伤心的样子。袁放问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说,仍然只是哭。边哭边打开妆奁,指着一堆纸屑吞吞吐吐地说,我对不起你,没有保管好你的合同,和那写了字儿的纸团。
袁放还没有反映过来。包荃又说:我家最近熬制了米糖,我留一些你吃,把一块米糖放在收藏了合同和纸团的妆奁,由于没有关实,老鼠偷吃了米糖,还撒了一泡尿在合同和那个纸团上,洇湿了字儿不说,可恨的老鼠又把合同书和纸团儿咬成了纸屑,现在字迹模糊了,我担心对你的工作和心情有影响,便急得哭了起来。
袁放感觉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有些紧张,忽然又想到同事大个子长脸那里有一份与他相同的合同,届时结工钱不怕金边眼镜不认账。便说不要紧的,我有办法化解这个难题,何必因这件小事为我惊吓呢?包荃见如此说,蓦然破涕为笑地站起来,袁放顺势抱住她说:我很快就要弄到5000吊钱作为聘礼,可以自豪地礼拜你的爸妈——我的岳父母。
别高兴早了,还不知你能否把那件事儿办顺利。包荃故意唱反调。
袁放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为了证明这件事问题不大,说他要去找大个子长脸收藏的合同,只要他的合同在,还怕金边眼镜不认账?这样,包荃也不留他。直送他下楼,绕过绣楼,在竹园里亲热一阵后,包荃又返回来,却碰上母亲,母亲说她把前屋楼上的木窗打开了一扇,已窥见袁放那男伢的体形面貌,只是听不清楚你们说些什么。母亲还问袁放这次来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包荃说,他来取合同,准备凭此领取典当行的奖金,可是他来了,我既尴尬,又担忧,他说没有关系,同事那里还有一份合同,我才有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