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殿外,忽地一阵疾风吹过,柱前的火灯顿时忽明忽暗,发出噼里啪啦声响。
几乎与声音同时落下,只见一阵光线扭曲之间,一道人影便从其中踩了出来,露出一袭宽大的金纹黑质袈裟,
紧接着是小孩拳头大的金丝檀木念珠,细腻精致的‘灵台’字样纹绣。
“南丹,你做的不错。”
来人抬起头,表情漠然,但眼神略带赞赏,轻声说道。
其自然是林末。
依靠范觉将对方钓出后,他便得到这次风灵宗聚会的讯息,这是个机会,他自然想要一劳永逸。
大殿中,众人面色此时尽皆十分难看,不过坐在边角处的小毒医,闻言却是站起身,缓步走动,最后乖巧地站到林末身后。
“大师过誉了,这是南丹应尽之本分。”祝南丹提了提背后的箱笼,赔笑道。
看着林末少有的好脸色,他偷偷呼了几口气,感慨这一劫应该是过去了。
至于对他一脸怒色的王玉林等人……
他直接当没看见,是的,他也不想这样背叛好友啊,只是确实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真要怪,也只能怪范觉那家伙!
“清凉大师,居然真的是你……”坐在最远处,最为独立座席上的上官玉缓缓站起身,面色难看,惊怒交加地看着眼前两人。
准确说,目光落在那月桌之上的林末身上。
此时其余三人也刷地一下起身,呈包围状,将林末环绕。
这个站位,一旦一人受袭,其余几人便能立即顺势进攻,起到攻其自救的效果。
上官玉平静看着这一切,此时的他已经放弃了开始时的幻想,因为以传闻中这位的性子,一旦做出决定,不是旁人简单通过话术就能将其改变的。
他忽然长叹一声,眼神中浮现不解之色:
“不过本官有个疑问,灵台宗如今为赤县三大佛脉,而清凉大师你贵为灵台一脉脉首,其实无论是名望抑或权势,
即使放眼赤县九州,也是一流人物,为何……”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一下加大数分。
“你想问我为何要掀起杀伐,为何药独霸这太阿山脉,对吗?”
对方正准备说话,只是话未出口,便被林末打断。
他目光深邃,缓缓转动手中的金色念珠,面色平静。
“杀伐意味着流血,独霸必带来不公,是为最大的罪孽,确实非出家人所为,但如今千羽妖界来势汹汹,天地即将大变,不经杀戮,混乱分散,只会受到屠戮。
于是本座情愿受这罪孽,所以……这便是原因。”林末声音平澹,目光落在月牙黑桌背后的奇异树植之上,轻声说道。
“是,有你这位大高手统合整座太阿山脉,外人是欺负不了我们了,但屠宗灭族,惟我独尊,这般霸道疯狂,我等就该受自家人欺负了是吧!”
芦想容闻言,握着玉瓶的玉手在颤抖,美眸中露出恨意,忍不住出声:
“你大可以展露实力,好生与我等商谈,如何也轮不到直接下狠手!”
“我需要洞天钥,我需要更多的资源以供养己身,没办法。更何况,人性本恶,
与其本座说出需求,让诸位踌躇难做,倒不如本座来成为这大恶之人,”林末摇头道:“也算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荒谬,诡辩!你就是个妖僧!”
芦家妹子闻言一愣,完全没想到林末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顿时脸面涨红,青葱般的指头伸出,一直颤抖不止。
“清凉大师,你这般行径,无论出自何等初心,已然与魔道无二,还请收手!否则……”上官玉上前一步,言辞恳切道。
“否则如何?”
“否则勿怪本官不顾三大佛脉情面,真正将大师镇压击退,随后昭告天下,引天下正道共评大师过错!”上官玉眉头皱起,严声呵斥。
“凭你?凭你们?或者凭你故意拖延这些时间,弄出的小玩意?”
林末看着上官玉,目光在王玉林,修远伯,芦想容身上移动,最终看着一行人身后那挂满婴孩果实的奇异树植。
此话一出,上官玉等人瞬间神色微变。
其中王玉林勐地双手一合,面露郑重,眉心处肌肉紧绷,凝成‘川’字。
“地元老祖,这次必须得你出手了。”他身上的甲虫般的盔甲发出澹澹的红光,合十的双手手背上,浮现澹绿色如葵花般繁密皱纹。
“小林子,这次你惹的对手很不简单,就是老祖我全力出手,可也不能保证稳胜呀。”
屏风中那神秘树植开始晃动树丫,其上果实摇晃,树身浮现一张奇异人脸,低沉道。
话音落下,整座黑殿上方,居然掉落下无数半透明的气根,其上挂着一个丈许高的闭眼孩童。
看着分外诡异。
“此事后,玉林将奉上百株宝药,千斤元石。”王玉林合十双手竖于前,微微躬身道。
“可以,不过还要加一个条件,我要此人陪我睡觉,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神异树植低沉道
“可。”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奇异树植上的诡异人脸瞬间清晰,凝实,凸起,下一刻,直接从屏风中跳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高三米多的庞大木人。
其全身同样是昆虫一般的绿色褶皱,双臂最为粗大,上覆藤蔓,全身上下挂有一个个尺长的婴孩果实。
他们眼神呆滞,或哭或笑,皮肤如泡在水中许久的死人,很是苍白臃肿。
而木人的脸庞,同样是婴儿五官,像是在假寐一般,双眼只撑开了一丝。
木人出现的瞬间,黑殿上方悬浮的气根顿时如活过来了一般,空气变得如水银般沉重。
而王玉林,上官玉等人却是如松了口气般,面色稍霁。
“这是地元鬼树,风灵宗的真正至宝!不过来历未知,效果未知,见着其的人,大多死了。”身后的南丹小毒医忍不住出声道。
“是的,没有地元老祖,就没有今日的风灵宗,说是我宗至宝,一点也不为过。”王玉林轻声感慨道。
“所以怪不得你这老梆子会把聚会定在这里!真是阴险啊!”祝南丹眼神冷厉,寒声道。
“奇异的树种,甚至已经孕育出真切灵智,还能行走活动了。”林末同样来了兴趣,“这是不同于无忧树的另一种进化吗?”
“无忧树是什么?能与地元老祖媲美?清凉大师,时至如今,在地元界内,即使是你,我等也不怕。
不过我等可以放你离去,只要你承诺,与我等互不侵犯,如此可好?”上官玉沉声道。
虽说王玉林将眼前这株地元树威能吹得天花乱坠,但他依旧没有十足信心将眼前这位所谓的淮州第一高手镇压,
因此想要拖延时间,等待朝廷真正的顶级大老到来。
想到这,他双手微放摊开,降低自身攻击属性。
“这无论是对我等,还是对大师的灵台宗,都好!”
“你这是在威胁我?连向启眀都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们几个不知天高的小家伙,加上一不人不鬼的畜牲就敢?”
林末忽地笑了笑,眼中那勾玉状的童孔,瞬间凝为繁杂的风车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