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里,钱小沫吃得差不多了,肚子饱饱的,但是雷铭还是一口都没动。
钱小沫用纸巾擦着嘴,怔怔地望着对面的男人,后者看着手机,面无表情。
“你真的一点都不吃吗?”钱小沫疑惑地试探着出声。
雷铭扫了眼面前空空的盘子,收起手机,没有回答钱小沫的话,反而是叫来了服务员买单。钱小沫怔怔地看着雷铭结账,赶紧又说道:“再要两份三明治打包。”
雷铭没有什么意见,只当是钱小沫没有吃饱。
等三明治打包好了,两人前后脚出了餐厅。
这时已经夜色深沉了,街道两边闪烁着霓虹璀璨的彩灯,好像天上的星星。
钱小沫坐在跑车里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灯河隔着玻璃从她脸上流过。钱小沫的脸红扑扑的,难得的水润。可是一路上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沉默,她几次想要和雷铭闲聊什么,可一看见雷铭的脸色,钱小沫又提不起那样的勇气来。
就好像刚刚,明明雷铭说自己饿了,可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又什么都不吃。
是因为面对着她,雷铭才什么都吃不下吗?
钱小沫垂下眼睑,手里抓紧了外卖三明治的纸袋,纸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沉闷又死寂的车里显得格外的刺耳。雷铭通过后视镜看了眼钱小沫,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跑车开得更稳了一些。
回到月间别墅的时候,天色更晚了。
别墅外亮着灯,拉长了跑车的影子,钱小沫等着雷铭把车停在车库后一同进了客厅。就好像香妈还在这里似的,屋子打扫得很干净,灯火通明,就连洗衣房也被收拾好了,窗帘甩干之后已经重新挂了起来。
都是那个女仆一个人做的吗?
钱小沫在心里猜疑着。
雷铭似乎并不觉得诧异,大步朝楼上走去。
钱小沫急忙叫住了他,将手里的纸袋递了上去,“你没有吃晚饭,饿了可以吃点。”
雷铭目光落在外卖纸袋的logo上,这才意识到钱小沫叫外卖是给自己的。
他心里一阵揪痛,钱小沫越是对他好,雷铭越是克制不了自己想要将她远远推开。
脱口而出的“我不需要”,几乎没有经过雷铭的大脑。
“可是你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啊!对你身体很不好……”
“不用你管。”
雷铭斩钉截铁地说完之后,径直迈步上楼,钱小沫站在客厅的楼梯口,只能无奈地望着他的背影。那一句“不用你管”像是刀子似的插在钱小沫的心里,她捏紧了手里的外卖袋子,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放下。
雷铭在楼梯转角的平台停下了脚步,余光瞥向钱小沫,看见她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才眸色一敛,继续走向自己的书房。现在对于他们两个人最好的状态,就是形同陌路,背道而驰吧。雷铭在心里默默思量着,刚站在走廊上,就看见李彬迎面走来。
“你回来啦!”李彬手里还拎着拖把,见到雷铭后一阵欢喜。
雷铭皱了皱眉,看着比李彬个子还高的那把拖把,“别墅的卫生,是你做的?”
李彬满心欢喜地点着头,“我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家务活,我在美国还是经常做的。”
雷铭沉默。
“还有晚饭……我自己煮了面吃。”
“很好。”
雷铭简短地说着,绕过李彬走向自己的书房。
李彬握着拖把望着雷铭的背影满心欢喜,他刚才被自己的爸爸表扬了,挣足了表现,以后爸爸会慢慢接受他,然后爱他的!李彬越想心里越是激动,拿着拖把小跑下楼,嘴里竟然不自觉地哼出了小调儿。
听着李彬跑远的脚步声,雷铭握着书房的门把手一顿,目光深沉地望向楼梯的方向。
——“……家务活我在美国还是经常做的。”
——“还有晚饭……我自己煮了面吃。”
这些话,落在雷铭的耳朵里是多么的熟悉。
还有李彬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小心翼翼又夹杂着期待和渴望的神色,也是如此眼熟。
就像当初在美国的生活。
雷铭皱了皱眉,苦笑着,李彬和他非亲非故,竟然也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影子来?
小时候在美国的那段日子,雷铭真的不想再提。
多年以来他从未真正走出过那段阴影,再加上被奎因抓走那十日的折磨,日日夜夜雷铭的脑海里都会时不时闪现那场车祸,这是雷铭心里的最痛!那滚烫的、流不尽的鲜血,那阴暗潮湿的封闭屋子……就是雷铭的梦魇。所以当医院电梯出现事故的时候,一直意志坚强的雷铭,也彻底崩溃了。
雷铭的目光一横,咬着牙推开了书房的门,将脑海里这些乱七杂八的事情全部抛到了脑后。现在,他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做。奎因,和凯盛集团,都是他眼下最迫切的问题。
雷铭刚刚打开电脑,书房响起了敲门声。
“谁都不许打扰我!”雷铭低吼着,实在没好气。
“少爷。”是那个女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