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将,这次行动你必须向上级做出一份详细深刻的检讨!”
雷铭由一名军人领路进了军事基地的医疗所,杜建萍躺在其中一张病床上,脸色煞白。而在她的病床前站在两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裁剪得体的军装衬托出那两人魁梧的身躯。雷铭匆匆瞥了眼他们的肩章,军衔均在杜建萍之上。
雷铭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他们回过头看向雷铭。雷铭微微颔首,余光看得出来那两人的心情十分不好。这两人雷铭是认识的,一个是李叔,一个是陈叔,小时候经常看见他们和杜建萍在一起商量要事,但从未见过他们两人流露出这般严肃的表情。
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冲杜建萍训斥道:“你再私自带外人进军区,你的检讨可不止一份!明天之内,将你的检讨报告交上来,我们会召开大会对你这次擅做主张的行动进行批评通报!”
话音落地,那人大步流星地走过雷铭身边,头也不回。
剩下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则上前拍了拍雷铭的肩头,关切地问道:“陈叔之前听说,你被囚禁了十天,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雷铭回答得言简意赅,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你干妈这次一意孤行,我军损失惨重……”陈叔欲言又止,最后回眸望了眼杜建萍,眸中是属于军人才有的柔情侠骨,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拍着雷铭的肩头压低了声音,“你李叔刚才说的话你也别介意,他也是关心则乱,好好安慰安慰你的干妈,我和你李叔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空了,来办公楼喝杯茶。”
雷铭点了点头,目送着陈叔远去后,才上前站在杜建萍的病床边。
她的右胳膊打着石膏用纱布挂着吊在胸口,脸上和脖子上还有清晰的伤痕,脸色异常的苍白,看起来是失血过多的后果,但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次行动的失败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
“你没有去医院。”雷铭直白地说道,“你是去和奎因开战了。”
“是!”杜建萍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瞪着雷铭的双眸执拗得没有丝毫的后悔,“既然我能毁他四座基地,为什么不能毁他第五座基地?为什么不能连带他一起毁了?”
雷铭抿着双唇,双手插在裤兜里说道:“前四座基地都是在你准备充足的条件下才开始行动的,你有内部建筑和内部人员分布地图,你掌握了他们运转的规律,当然能一举攻下。可是这一次,你根本没有完全掌握情况就贸然进攻,怎么会成功?”
杜建萍不甘心地咬着牙,瞪着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我也劝过你,现在不是乘胜追击的时候,奎因就像一头老虎,你摸了他的屁股惹怒了他还要对他穷追不舍,当然是自寻死路!可是你偏偏还要一意孤行,军区上面肯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值得吗?”
杜建萍挑了挑眉,龇牙咧嘴地冷笑道:“这次失败,还有下次。如果这次我试都不试,我怎么知道下一次我应该怎么办?虽然我方损失惨重,但是奎因那一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能毁了他全部,至少也毁了一半!奎因想要东山再起,一时半刻也休想!”
“所以你打定的注意,就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为什么不可以?”
雷铭无奈地抽着嘴角,“战士是无辜的。”
“他们的命是国家的,为国家效忠是他们的职责!”
“他们的命也是父母给的,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又和奎因杀人不眨眼的作风有什么区别?”
杜建萍瞪了雷铭一眼,目光中闪烁着熊熊的火焰。
雷铭也不想再过多的说什么,转变了话题,问道:“奎因那边的损失到底有多惨重?”
“哼!”杜建萍讥讽着一笑,目光飘渺地看向窗外,“我只差一枪,就能杀了他!”
……
……
此时,奎因激战后的基地,狼烟四起,烈火熊熊,还是战后惨败的模样。
有人忙着灭火忙着清理现场,有人忙着处理地上的尸体,将敌我双方的尸体分开摆放,有人抢救受伤的同伴,大家的身影交错穿梭在一片废墟之中,忙得不可开交。
奎因躺在担架上,担架放在一处宽敞的空地上,有人举着亮灯照亮了奎因的伤口,一名医生手里拿着医用镊子深深地插入了奎因左臂的伤口里,鲜血涌了出来,奎因死死地咬着嘴里的白布没有哼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脸上青筋暴跳,汗水混着血水湿润了他的头发和领口。耳边都能听见镊子在他血肉经络之间发出的咯吱声,没有用任何麻醉剂,医生直接掏出了奎因左肩伤口里的子弹,奎因疼得浑身紧绷发颤,却自始至终强忍着一声不吭。
“没事了,东家。”
医生将子弹扔进了身旁的铁盘子里,咚的一声,然后又用消毒水处理了奎因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了。奎因吐掉了嘴里的白布,右手撑着自己勉强坐了起来,身后的黑衣人赶紧帮忙扶着他,都被奎因推开了。
“把子弹给我看!”
奎因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黑衣人将铁盘子捧在手里递给奎因。奎因看着浸泡在血水里的那枚子弹,微微眯了眯眼。脑海里,又迅速回闪出中弹那一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