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多么难受啊……”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在床沿边上坐下。
为了留她下来,雷铭还真的是豁出去了。
钱小沫想着雷铭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一股暖流涌起,唇瓣带笑,忍不住抬手轻轻爱抚着他的侧脸。她指尖的冰凉触碰到雷铭滚烫的脸颊上,细腻又润滑,昏迷中的雷铭似乎也有感觉,眉头稍稍舒展,紧抿成缝的唇角也在放松。
钱小沫只是这样安静地注视着雷铭,眸中含笑,清澈纯粹得没有一丝杂物。
日薄西山,窗外的天灰白灰白的,一片肃杀。
雷铭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浓密的睫毛颤了两下,他便微微眯开了眼睛。屋子里的窗户已经关紧了,暖暖的热风徐徐吹来,有人把暖气打开了。雷铭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前却始终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
雷铭用右手在额头上摸索着,拿下来,原来一是块湿毛巾,已经被雷铭的体温捂热了。他用胳膊肘撑着自己想要坐起来,可试了两下,身子软绵绵的无力,好不容易坐起来,也累得雷铭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始终压着什么东西似的烦闷,雷铭半眯着眼望去,屋子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
雷铭苦笑着,低眉握紧了手里的毛巾,至少钱小沫还是照顾着他啊!
只是,如此愚蠢的自残行为,怎么能留住钱小沫呢?
雷铭讥讽着自己,掀开被子下床,双脚刚沾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嗡嗡嗡的,身子摇摇晃晃险些没站稳。他缓了口气,才扶着墙朝外走去。口渴的他想要去厨房喝点水,可当他垂头丧气地站在客厅的时候,眼前倏地一亮,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钱小沫走之前显然是打扫过屋子的,窗明几净,看起来比连荣麟在这里的时候赏心悦目多了。而且,雷铭总是能嗅到一股香味。不是空气清新剂,也不是香水,更不是花香,而是一种能让人胃口大开的……香味。
雷铭诧异地眯着眼看向厨房,厨房里面亮着灯,难道是钱小沫走的时候忘记关的?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依靠在门框上,看着厨房里正在煲汤的钱小沫,雷铭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在做梦,瞠目乍舌的模样就好像看见天上流星飞过的小男孩。哦,是的,钱小沫对他而言,可是比天上的流星还要珍贵啊!
雷铭不言一语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眼前系着围裙的钱小沫。她站在炉火前,时而用汤匙盛着汤汁尝尝味道,时而又搅拌着另一个炉火上的蔬菜粥,厨房里暖气缭绕,像仙气簇拥在钱小沫的身边。雷铭看着她,怎么都舍不得打破此刻的温馨。
钱小沫忙碌了一阵子都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关掉了炉火,蔬菜粥熬好了,鸡汤还要慢慢煲。钱小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开始在琉璃台上翻找着什么。她拉开了下面的柜子和抽屉,还是没有找到。钱小沫只能踮着脚尖打开了头顶上的柜子,没有没有,一扇扇打开,终于在一个柜子后面找到了瓷碗和盘子。
“谁家的会放这么高啊!”
钱小沫嘀咕着,她不知道连荣麟住在这里是完全不开火的,这些东西也只是摆设才会放那么高。钱小沫踮着脚怎么着都够不了,柜子里面分了三层,最下面一层是酒杯——连荣麟爱喝酒没办法——中间那层是各种玻璃水杯,最上面那一层才是碗碟。
钱小沫努力伸直了胳膊,踮着脚,够不着啊!
她后仰着脖子看上去,指尖还差点,跳起来总归能够着吧!
钱小沫便开始跳,像一只蹦蹦哒哒的小兔子,蹦跶了几次,憋得小脸蛋都红彤彤的。终于让她的手指尖扣着了一个碗的边缘,钱小沫满心欢喜的劲儿还没散去,就在她脚后跟落地的那一刹那,钱小沫没能将碗拿住,就见着碗从她的头顶上笔直地掉了下来。
钱小沫瞪圆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吓得她抱紧了头缩着脖子,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听见碗落地摔碎的声音,这个碗更没有砸到她的头上。怎么回事?钱小沫疑惑地松开了双臂,难道这个碗掉在半空中冻成了冰不成?
她踟蹰着松开了肩头,缓缓抬头望上去,看着一只手赫然地托住了碗,钱小沫顿时一愣,旋即转过身来,眼前一抹厚重的人影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雷铭的身体完全是压倒性的逼在钱小沫的身前。
她微愣着红唇微启,一对清澈透亮的眼眸眼巴巴地望着雷铭,双手交叉着握在胸前,整个人的身体蜷曲着,像是丛林里受惊的小花鹿,楚楚惹人怜爱。雷铭一手在钱小沫的头顶托着碗,身子微微向前倾,钱小沫后弯着腰,靠在琉璃台的边缘上。
雷铭成熟男人的阳刚气息将她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钱小沫的一颗心砰砰乱跳,连呼吸都显得异常的仓促。她的目光从雷铭的脸上落到雷铭起伏不定的胸膛上,那里结实又宽厚,看得钱小沫的脸更加涨红。
她低垂着头,别过脸去,双手撑在身后的琉璃台上,心慌意乱。
雷铭将碗放在琉璃台上,后退了小半步,注视着钱小沫的目光却依旧是热辣的。
“你来得正好,粥好了,你喝一点吧。”
说着,钱小沫急忙背过身去用碗盛粥,红彤彤的小脸上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