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沫局促地走了过來,顺着钱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墨色似的黑夜下,昏黄的路灯单薄又寂寥,地面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过雨,现在也已经停了。偶尔有一两个行人擦家而过,互不相识,各自赶向各自家的方向。路边,停着零星的几辆车,但唯独那一辆银色的跑车映入了钱小沫的眼里,再熟悉不过…
雷铭…
钱小沫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这个令人钻心剜骨的名字。
“他说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也是个痴情的人。”钱妈感叹着,“我不强迫你改变心思,但好聚好散,就算你要和他离婚,一刀两断,也要快刀斩乱麻…这样拖下去,你,雷铭,都是折磨…你难受,我们也痛苦……”
钱小沫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银色的小点,也不知道车里的雷铭能不能看见她。
白天李千雅的肺腑之言,和钱妈刚才的劝慰之话,都还在钱小沫的耳畔。
是啊…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也已经够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钱小沫一个人的烦恼了,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钱小沫再也受不了心里还装着雷铭,却偏要和他分开的日子,每一秒她都觉得像是行走在钉板上…
一夜的挣扎无眠,第二天天亮,钱妈推着钱爸去买菜,钱小湘去了宠物店,连荣麟一般中午下班或者下午下班才会來,屋子里,只有钱小沫一个人。
她收拾好屋子之后,站在窗户前,探身望出去,银色的跑车还在楼下的老位置。
看样子昨晚天色太暗,连荣麟离开的时候并沒有注意到雷铭的车。
钱小沫掏出手机,在拨号界面熟练地输入了雷铭的号码,手却在颤抖。
电话刚刚拨出去,几乎沒有响,雷铭就迫不及待地接了电话,“小沫…”
“你上來吧,只有我一个人。”
钱小沫挂了电话,满脸绯红,一颗心咚咚咚乱跳,刚才她说的那是什么话?
只有我一个人?这是暗示雷铭什么吗?
钱小沫紧咬着双唇,满心懊悔,赶紧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就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踟蹰着去开了门。
门外的雷铭一个箭步冲了进來,不容钱小沫开口,他已经抱住了她。
钱小沫的身子一抖,雷铭的身上竟然如此冰冷…像是一块冰…
“小沫…小沫…小沫…”
雷铭疯狂地唤着她的名字,怀里的她是如此纤瘦怯弱,像是一枝扶风的弱柳。这些日子她一定和他一样,沒有吃好,沒有睡好,也沒有开心过…雷铭的心揪得一阵疼,他伤心难过,钱小沫一定更痛苦…
“现在沒有人,告诉我,你是被威胁的,对不对?是连荣麟?”
雷铭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犀利地凝视着钱小沫清浅透亮的眼眸,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答案,“你真的已经把我逼疯了…这个答案在我心里盘旋了好久,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钱小沫缓缓扬起睫毛,目光上扬,对上了雷铭滚烫狂热的眼神,只淡淡地呢喃了一句,“你进來再说。”
“好…”
雷铭欢喜地进了客厅,内心一阵颤动,钱小沫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出租屋不大,加上家具倒显得更加紧凑拥挤,不过却打扫得格外干净,完全是一尘不染,地板瓷砖都像是一面面光亮的镜子。一如当初,雷铭的办公室和公寓。现如今,有强迫症的人,还真不知道是雷铭,还是钱小沫了。
他绕过茶几,在沙发上坐下,深情又渴望地凝视着钱小沫的背影,这样的画面恍若梦中。
她在客厅的架子前忙碌着,为雷铭端來了一杯早已经准备好的威士忌,加了三块冰。
“过來……”
雷铭抬头仰望着钱小沫,眼眶里骤然涌起了一股咸涩的泪水,高高朝她抬着手。
钱小沫紧紧咬着红唇,垂下了眼睑,“我站在这里就很好……”
话音都还未落地,雷铭忽然起身上前将她横抱了起來,钱小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手脚忙乱地挣扎着,“你……放我下來…”
雷铭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刚一坐下,钱小沫跳起來就要跑,雷铭一把抓住了她,“让我好好看看你…小沫……我只想……只想好好看看你……”
钱小沫停止了挣扎,却始终侧着脸,回避着他炙热的目光。但她却能感受到雷铭的目光将她一层一层的剥开,好像她只是他手心里的一颗洋葱,在他目光肆虐地进攻之下,钱小沫觉得自己七上八下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我们这样不好,雷先生。”
钱小沫侧着身子从雷铭的大腿上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绕到茶几的另一头,始终沒有看雷铭一眼。一张脸冷若冰霜,就连风吹上去也会结成冰渣,眼眸深处笼罩着一层迷茫又淡漠的白雾,令人看不透。紧抿的嘴角里仿佛藏着深深的哀怨和悲恸,是雷铭完全不解的。
“你叫我什么?小沫……你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