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一贯的叫骂声,傅菱才发现谷琴有些不对劲,她一扑过去,拿手在她眼前晃,“师傅,您怎么了……”颤抖的声音透着股末日的恐惧。
好半天,谷琴突然一把抓住她,“……白秋的技艺真那么高?大公子真要把所有师傅都辞了?一个也不留?”忽然神色一变,“他们是想把我连根拔了,是想废了我,不,不……”使劲摇摇头,语无伦次,“他是想杀了我,他们这是要杀了我!”直勾勾地看着傅菱,“你说,大公子这是不是要杀了我?”目光涣散,尖利的声音变成了低喃,“是了,是了,有白秋在我已经没用了,我已经没用了······”语气有些绝望,“早知大公子会如此狠绝,我早答应去柳家的。”
被黎老爷的忍让退缩迷惑,她以为黎家离不开她,即便遴选结果出来,知道是她出卖了秘方,黎家也不敢把她怎样,更何况,调香处的师傅大都是她徒弟,黎记到处都是她的人,如果黎家敢圈禁她,她只要振臂一挥,这些大师傅就会集体停工为她呼吁。
好一好,就让黎记瘫痪!
所以,她才敢和柳凤僵持对立,为讨得更多的利益迟迟不肯离开黎记,也为柳凤父女的狠辣和出尔反尔犹豫要不要索性就留在黎家?
她相信,只要她肯回心转意,黎老爷一定会激动得热泪盈眶。
也因此,她一直没做离开黎家的准备。
却没想到,穆婉秋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就把她的徒弟都给辞了!
敢辞了这么多人,黎家就敢杀了她!
这个认知一跃上心头,谷琴的恐惧可想而知。
“师傅······师傅······”见她乱了方寸,傅菱哪还有主张,只抱着她呜呜地哭。
突然,谷琴猛地推开傅菱·“不行……”摸索着拿起床边的拐杖,“我要见老爷!”为黎家卖命多年,她相信黎老爷对她总会有些感情,她现在低下头认个错·求一求,他或许就会心软。
“师傅,我们出不去···…”傅菱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你闪开!”谷琴尖刺地推开她,“就不信谁敢拦我!”
尽管被囚,她余威尚在。
黎君身边的护卫可不是调香处的大师傅,任凭谷琴尖利叫骂,软语哀求·就只是两个字,“摇头”
一瘸一拐地被傅菱扶进了屋,谷琴有种大势已去之感。
“早知道黎家根基如此深厚,我真不该听信了柳凤的诱惑···…”维持着一个姿势,她呆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心里把柳凤恨的直想撕碎了她。
“是我们小看了白秋……”傅菱摇摇头。
想起穆婉秋,谷琴眼底瞬间泛起一抹血色,咬牙切齿道,“我当初真该杀了她!”
不是穆婉秋·黎家又怎敢这么轻易地就弃了她!
“不行!”她扑棱直起腰,“我得去找柳凤,我得让她杀了这个小杂工·我不能就让她在调香处这么逍遥了!”想象着穆婉秋就坐在她的椅子上,对她的徒弟们指手画脚耀武扬威,谷琴感觉浑身被一股莫名的狂躁充斥,愤恨抑或是刺痛。
总之,不做点什么,她感觉下一刻就会疯掉。
猛一活动,牵动了刚长出新肉的伤口,疼得她哎呦一声。
“师父……”傅菱一把扶住她,“我们哪都去不了······”
疼出了一身冷汗,谷琴人也冷静下来·她颓然地瘫在床上。
掌灯时分,有小丫鬟进来送饭,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谷琴好求歹求地让小丫鬟给传个话,她想见黎老爷。
见傅菱硬塞过来十两银子,小丫鬟勉强同意了。
不一会儿·回来道,“老爷说谷大师为黎记辛苦多年,总是有些恩情,只要您安心呆在黎记,就会养您一辈子·`····”
“连老爷也不肯见我了……”谷琴颓然地跌在椅子上。
摇摇头,小丫鬟转身退了出去。
“…···我就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她茫然地看着四处。
“总好过死了······”突然,傅菱咯咯地笑起来,“师父,老爷这意思是不杀我们,我们不用死了!”那笑声有如午夜里的艳鬼,格外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