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她和他在月色下默默相视。
姣白的月光,玉润的朱唇,一双空灵的大眼竟也少有地蒙上一层氤氲,黎君心碰地跳了一下,咽喉发干,他嘶哑地叫了一声,“阿秋……”伸想将她拥入怀中。
“啊………………”回过神,穆婉秋啊的一声,闪身躲开他伸过的手,“黎大哥喝茶………………”她惊魂未定地说道,慌乱地拿起茶壶给杯里续水,碰得杯口叮当直响,穆婉秋索性放下茶壶,抬头看着黎君,“…………不早了,她一定等急了,黎大哥回去吧。”
一瞬间,语气变的甚为清冷。
姚谨之于黎家,应该是一棵亡命的藤,重生而来先知的她心里有一百个声音提醒她,“………………留住他,不要让他回去,不要让他和姚谨产生瓜葛。”可嘴里却冷冷地道出了逐客的话。
话一出口,她也怔住了。
火热的激情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第一次被她这样冰冷地拒绝,黎君心里一阵空落,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好半天,才收了回来,“阿秋……”他又低叫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痕迹。
穆婉秋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听自己清冷着声音说道,“……………黎大哥回吧,良辰美景,别辜负了美人。”扶着矮几,她缓缓地站起身。
她这话是怪我娶了姚谨吗?
坐在没动,黎君静静地看着穆婉秋,嘴唇翕动,他想解释娶姚谨的净儿,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娶都娶了,还解释什么?
“阿秋也早些休息吧…………”久久,黎君黯然地站起身来。
点点头,穆婉秋没言语。
纵身要跃上屋脊,黎君又停下来,“阿秋………………”他回头叫。
扭头看着他,穆婉秋没言语。
“我明儿一早要去趟北方,大约一月左右,你………………”他声音顿了下,“要好好保重………………”父母对她成见颇深,谷琴恨她欲死,黎记正是用谷琴的时候,他真怕他这个时候离开,父亲迫于谷琴的压力会对她采取什么非常手段。
“黎大哥要去……”
明玉公主就要大婚了,黎家正吃紧,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离开?
张嘴想问他要去哪里,话到嘴边,穆婉秋随即想起,他要去北方,一定是去乌厥山,想亲自查实苌敏的事儿!
不知为什么,想起苌敏手下的八千死士,穆婉秋心莫名的一揪,一股生离死别的阴影瞬间笼罩在心头,张了张嘴,她想阻止他去。
话到嘴边,生生地改了口,“……黎大哥保重。”关心的语气隐隐透着一丝担忧。
黎君心头一暖。
暗蝶来报,不仅苌敏,阮钰也在追查宋祥的下落,而且今日一早就匆匆动身去了北方,想是得了宋祥藏身之处的可靠消息。
从让暗蝶收集回关于马宁府的情报和种种迹象来看,穆婉秋那日的话都是真的,他必须马上追过去。
否则,一旦马宁府事件的关键证人宋祥被截杀,上至太子,下至黎家和曾家都将万劫不复。
对上阮钰、苌敏及其手下的八千死士,他此去也是一路凶险,想她一定也猜到他要去干什么,猜到了他此去九死一生,所以语气中才多了一丝担忧吧,心里想着,隔着朦胧的月色,黎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明明脸色苍白,明明怕的要命,可她还是只说了一声珍重,没有像寻常女人那样胡搅蛮缠,没有拖他都后腿,更不让他对她有一丝担忧。
这个女人,真是他一生的知己啊!
渐渐地,黎君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之前就请了假,自黎君走后,穆婉秋就一直没去黎记,至于一品天下,有墨雨和李三操心就行,她只负责调治各种食用香料让墨雨拿起试用,穆婉秋索性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习研究调香上。
一开始是为了能活下去,这以后,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一行,却是不想在俗事上耽误了。
正值花开季节,又学会了提炼酒精,穆婉秋便开始按魏氏调香术记载,练习用酒精和油提练花香浓缩了制成浸膏,这些之前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只一年多的功夫,曾经那些看着像天书的东西,她竟也能开始试验着运用了,每每想起这些,穆婉秋心中便有一股别样的自豪。
手握魏氏调香术,她终有一天会超过那高高在上的神一样的谷琴,并,替代她!
“…………小姐又做新香膏了?”从外面进来,看到案上又多了两瓶粉红色的香膏,墨雪随手就拿起来,“……这次怎么样?”打开盖放在鼻下,随即就一捂鼻子,“又是一股油脂味!”强忍着一股想吐的欲望,又拿起另一瓶,“还是一股酒气!”
这香膏看着颜色鲜亮,可被一股浓烈的酒气呛熏,墨雪竟闻不到一丝香气,她使劲皱皱眉:这哪是香膏,分明是酒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