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性愚笨,不配去调治处,也不配做谷大师的徒弟……”怨怼的话脱口而出。
不配去调治室,不配做谷琴的徒弟?
刚刚话她全听到了,黎君骤然停下来,“你不用担心,她不会离开黎家。”
黎君以为她是担心谷琴会因此和黎家反目。
听了这话,穆婉秋心里苦笑,“谷琴早就对黎家三心二意了,她能早些离开黎家,也是黎家的福气吧。”心里想着,她使劲摇摇头,“……不是。”
“……?”黎君皱皱眉,谷琴说她和黑木有暧昧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声音无意中就冷了几分。
“……我想离开谷大师门下。”穆婉秋坚定地说。
她是魏氏传人,只要魏氏,才是她唯一的师父。
谷琴还不配
离开谷大师门下?
她知不她在说?
他不把谷琴看成,可是,谷琴毕竟是调香师眼里的神,能拜在她门下,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
她就这么被驱离门下,以后还在调香界混?
“……我要做大周最好的调香师”当日他们在凤凰山话别,穆婉秋那充满激情的话又回荡在耳边,“要做最好的调香师,只有拜在谷琴门下啊,虽然心胸狭隘,功利了些,可论技艺,谷琴还是无人能及的啊。”想起这些,黎君心一动,“谷琴收她为徒是我强迫的,她这是怕我为难,为我着想啊。”念头闪过,黎君的心没由来一暖。
“……去收拾一下,你明儿就去调治室报道。”斩钉截铁地说完,黎君转身就走。
他实在怕面对穆婉秋的哀求。
“哼,不想拜在师父门下,还用求谁了?”不知时候,姚谨站在穆婉秋身边,正满脸不甘地看着那白衣飘飘的背影。
看了她一眼,穆婉秋转身就走。
“你别在那虚情假意的”姚谨冲她背影喊,“不想做师父的徒弟,你也不用征求谁同意,只要蹬上那个青石台上,敲响鼎钟,当众宣布就是。”刚刚谷琴和黎君的争吵她也听到了,姚谨以为穆婉秋这是以退为进,借机邀宠。
远远地听到姚谨的喊声,黎君皱皱眉,脚步停了一下,复又大步向前走去。
当当当,一阵激昂洪亮的钟声响起,脸色猛地一变,黎君蓦然回首。
果然,是穆婉秋。
她正婷婷地站在那个黎家为宣布族内大事准备的青石台上,手举鼓锤,使劲地敲着头上的鼎钟。
这是黎家特制的鼎钟,声音格外的响,瞬间穿透了整个黎记。
黎家只有在发生生死攸关影响全族的大事时,这个钟才会被敲响
平时,即便集会,也都是管事派人去各处传。
以为出了大事,只一瞬间,诺大的晒香场就聚满了人,内务总管黎青一面往这儿跑一面系扣子,一眼瞧见脸色青黑的黎君,匆忙来了个急刹车, “大,出事儿了?”
见黎君没言语,黎青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青石台。
一眼瞧见台上纤细单薄的身影,他下意识地问,“那小丫头是谁,她想干?”
左右的人都摇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台上。
“众位师傅、管事……”放下鼓锤,穆婉秋朝台下众人一福身。
一瞬间,台下鸦雀无声。
“我,白秋,流浪儿出身,一个月前在朔阳拜谷琴为师,因生性愚陋,不堪调教,怕有辱师门,现自动宣布脱离谷琴门下”鼓足中气一口说完,穆婉秋呼出一口气,发誓道,“……至此以后,我不再是谷琴的弟子,我荣我辱,皆与谷琴无关”
这世上竟还有人不稀做谷琴的徒弟?
姚谨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晒香场一阵唏嘘。
“……还以为大事?”瞧见谷琴青黑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黎青巴结道,“这白秋疯了,豆大个事儿也敢乱敲鼎钟?……来人”正要喊人把这个扰乱黎家秩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抓了关起来,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黎青一回头,黎君正神色复杂地看着缓缓迈下石阶的穆婉秋,他心一惊,忙又改口道,“也是,从没人舍得脱离神一样的谷大师门下,这的确是大事……是大事,是一件值得敲钟警示的大事……”
嘴里说着,一转身,他吱溜一声钻入人群……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