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了,师傅要有事,我现在就可以去前面帮忙……”穆婉秋向后躲了躲,一转身,“师傅别在风口站在,快进屋……”抬腿进屋,见刘师傅还在门口站在,又回过头,“……我都把嘴捂严实了,不会传染师傅的。”
看着她蠢笨的背影,刘师傅胸口一阵气闷,很想扭头就走,后腰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她犹豫起来,片刻,毅然迈步进了屋。
“……味儿?”一脚踏过门槛,一股浓烈沉闷的气味扑鼻而来,呛的刘师傅一趔趄,她一个高跳到外面。
这是茉莉加了苦橙等调治的,茉莉太浓烈又不透发时,就变成了鸡屎味,让刘师傅等了半柱香的,她就是为了制造这气味来熏她。
一把抓下头巾,露出一张红中泛紫的脸和苍白的一双唇,穆婉秋使劲地吸着鼻子,“……没有啊?味也没有啊”又扭头看着刘师傅,“师傅你再进来闻闻,哪有味儿?”上前拉住刘师傅,穆婉秋左手小指不经意划过鼻端,“啊……啊……啊嚏……”她猛朝刘师傅打了一个喷嚏。
像受了惊的烈马,刘师傅使劲挣脱穆婉秋,一个高蹦去半丈远,慌乱地伸手擦脸上的唾沫。
嘴角划过一丝笑意,穆婉秋扭过头惶恐地看着刘师傅,“……师傅您没事吧,我……我……”她声音怯怯的朝刘师傅走来,“我不是有意的。”
穆婉秋一步一步走着,脸色红彤彤的嘴唇白寥寥的,看上去像个艳鬼。
“站住,你别……”刘师傅连连向后退。
穆婉秋强憋着一肚子的笑意,“师傅……”
“你就站在那儿,别……千万别……”刘师傅连连冲她摆手,“记得,你就在屋里好好养着,千万别去前院,听到没?”刚要转身,又回过头叮嘱道,“初一你也不用拜年,我会让人把红包给你送……”
看着穆婉秋愕地点点头,刘师傅被鬼撵般一溜小跑地往回走。
跑出两三丈,她才放慢脚步,暗道,“直到现在她还都闻不到,看来是病的不轻,这风寒最伤鼻子了,就受几天累吧,我千万不能被她传染了……”一面想着,刘师傅下意识地摸了摸保贵的鼻子,她,穆婉秋小屋里的那股气味,任谁也受不了。
除非是没鼻子的人。
望着刘师傅消失的背影,穆婉秋摘下头巾,吃吃地笑起来。
……
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穆婉秋睁开眼睛,一丝曙光隔着窗帘映了进来,她使劲眨眨眼,“我好像才闭上眼睛,天就亮了,真困……”翻了个身又躺了下去,片刻,又一骨碌爬起,“不行,我不能睡懒觉……”
爬到窗前一把推开南窗,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真好。”穆婉秋忘情地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睁开眼,看着窗外东方泛起的一片红云,“……又是一个艳阳天,柳叶都发芽了,真快,我来这儿竟也快半年了……”看着窗外柳枝上的一片新绿,听着叽叽喳喳的鸟鸣,穆婉秋感慨万千。
回手抓过锁子娘给做的夹袄,利落地穿好,穆婉秋来到外屋,伸手翻弄着昨晚切好的香料。
三个月功夫,她的切工早已练成,原本两个多时辰才能切十斤香料,她现在只需一刻钟就切完了,其实穆婉秋不知,魏氏刀工手法从运腕、发力、落刀时机、起落循环距离、运刀速度等细节设计上都比李记的孙快手高上一筹,穆婉秋现在的切工虽没臻极境,但她的切速已经远远超过了孙快手,此时此刻,如果孙快手看到那细薄的香片从她手底雪片般飞出的情景,怕是也要瞠目了。
尽管如此,穆婉秋却并不急着多切料挣钱,她每天只固定切一个时辰,攥个七八文钱就收工,剩下的都用来继续学习闻香、辩香、炮制和背诵那本“魏氏天书”,她,就是再多切上几个时辰,她也不过多挣几文钱,可一旦过了三极调香师,哪怕只是挂上名,她的工钱也将是现在的几倍。
那绝不是几文钱的事儿了。
把切好的香料分袋装了,穆婉秋又拿木碳在墙上划了一笔,眯着眼看了好半天,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月才过了十八天,我就已经额外赚了一百五十文钱了……”
看见窗前的漏壶还不到卯时,穆婉秋手握门把犹豫起来,片刻,她猛关上门,回屋认真地看起书来。
这个时候林嫂和刘师傅都还没起来,她没必要那么积极地出去扫院子,卯时四刻去处就行。
打水扫了院子,穆婉秋打开大门用木棍撑好,一回头,一个三四十岁满脸雀斑的婆子正探头探脑地往院儿里瞅。
“……你找谁?”穆婉秋回身把招牌搬出来挂好。
“这是林记……”婆子一把抓住她。
“是啊……”五个指头像钳子,捏得穆婉秋的胳膊生疼生疼的,她一把甩开婆子,指着招牌,“……这不写着吗,你不识字?”
“不认识……”扫了招牌一眼,婆子理直气壮地摇摇头,“要识字还用问你?” 高挺着胸堂,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还真问准了
穆婉秋差点咬了舌头,她扭头就往院里走。
“哎……哎……你走,我话还没说完呢……”婆子小跑着撵上她,“……你这可有个刘师傅?”见穆婉秋没回头,“她是我家大姑奶奶……”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