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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近,洛阳将军府四下昏暗,一片静谧。唯独东厢偏厅灯火通明,人影摇曳,不时传出阵阵交谈。
“时辰差不多了。尔等不必侍候,下去歇息吧!”
“可将军有令……”
“如果洛阳将军怪罪下来,你们就说是颜某执意不许你们伺候。告诉他,洛阳将军府的美意颜某已然心领。其实,一群汉人聚集在洛阳城举办‘锄奸大会’……也不算什么大事。大汗日理万机,案前皆是军国大事,颜某不会用这种小事烦他,教洛阳将军放心,不必为此烦忧。只不过……如果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希望洛阳将军能够主动上报,小心戒备,以防不测。毕竟,这些江湖人士个个身怀绝技,三五个不足为惧,可成千上万地聚在一起……难保不会闹出乱子。颜某料想,这些汉人不是每一次都能像‘锄奸大会’这般顺利收场,你们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这般走运。汉人大都精于算计,他们平日向你们供养一些‘小恩小惠’,迟早会向你们十倍、百倍地讨回来。因此,什么恩惠能收、什么恩惠不能收,你们身为洛阳城的‘主人’可要做到心中有数,千万不要被人卖了仍浑然不知,甚至傻乎乎地替人家数钱。”
“幸好你们在丹枫园埋有眼线,这一次权当将功折罪,不予计较。告诉你家将军,不是什么钱都能往自己的怀里揣,当心他有命赚、没命花!”
“记下了!小的们一定将颜岭主和胡大档头的‘忠告’一字不差地转达将军。”
“下去吧!”
“诸位大人宽坐,小人告退。”
“吱!”
寒暄作罢,房门应声而开。紧接着,四名布衣打扮的奴仆自偏厅鱼贯而出,又站在门外朝厅内再三作揖,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房门重新关上。
偏厅内,除颜无极、龙羽、哑坤之外,塞北胡马帮的三大档头胡震、霍彪、裘狰亦赫然在列。
不久前,他们奉蒙古大汗之命南下中原,专程来此助颜无极一臂之力。
“这位洛阳将军分明是见钱眼开的酒囊饭袋,让这种人替大汗驻守一方……丢人现眼事小,贻误战机事大。鼠辈蠢材,为何不杀?”
神情慵懒的龙羽将自己的身体斜靠在椅子上,双腿高高翘起,叠搭于一旁的茶桌。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不时用手指慢慢划过剑刃,指上的老茧与锋利的剑刃来回摩擦,发出一阵轻微却十分刺耳的“嗤嗤”声响。
“这些年大汗举兵不断,确实培养出不少能征善战的将军。统领兵马自然不缺骄兵悍将,可守城养民却……人才难得。”颜无极苦笑道,“如今,连万安宫的可用之才尚且捉襟见肘,更何况这里?如果贸然处死这位将军,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顶替,岂不是给大汗平添烦恼?”
“洛阳将军虽庸笨贪婪,但至少对大汗一片忠心。”胡震接话道,“他在我们面前既不掩饰也不推脱,而且言听计从,任劳任怨,也算有悔改之意。刚刚颜岭主与胡某软硬兼施,恩威并济,相信他日后必会有所收敛。”
见胡震开口,龙羽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大汗突然将你们派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老人家……认为我们应付不了中原的事?”“你不必含沙射影,我们明白‘多个香炉多个鬼’的道理。”霍彪沉声辩驳,“放心!我们来此只为帮忙,不会和你们抢功。”
龙羽轻蔑一笑,言辞毫不留情:“这里的事我们已经安排的七七八八,你们能帮什么忙?”
“龙羽,你……”
“好了!”
见龙羽阴阳怪气,霍彪不甘示弱,颜无极脸色一变,颇为不耐地打断双方的争论:“只要我们将大汗交代的差事办妥,谁的功劳也少不了。倘若将差事办砸了……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云追月怎么回事?”胡震碍于颜无极的情面无意与龙羽纠缠,于是伺机岔开话题,“究竟是信没有送出去?还是云追月故意爽约?”
“他一定会来。”颜无极不动声色,稳若泰山,“不必心急,再等等。”
“难说!”龙羽优哉游哉地揶揄道,“这一次我算彻底看清云追月的底细,此人一心想着女人,一见萧芷柔就忘乎所以,心心念念尽是儿女情长,根本成不了大事。早晚有一天,他会死在女人手里。”
“我看也是。”提起云追月,同样满心鄙夷的霍彪毫不犹豫地赞同龙羽的见解,“休看他是一派之主,实则毫无立场,更无信誉。当初,他在颜岭主面前一口一个‘是’,一口一个‘遵命’,可一见到萧芷柔立刻被迷的神魂颠倒。至于颜岭主交代的正事……早他妈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和这些两面三刀的汉人打交道就不能太实在,咱们这些年在他们手里吃的亏一次比一次糟心。”裘狰冷笑道,“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万幸这一次颜岭主声东击西,对云追月只是试探,并未将‘正事’寄托在他身上,否则又要功亏一篑。也不知隋佐将军的差事办的顺不顺利……”
“天底下是不是你最聪明?”
裘狰话未说完,面沉似水的颜无极突然吐出一句满含不悦的质问,登时令滔滔不绝的裘狰一愣,溜到嘴边的下文亦戛然而止。
“颜岭主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