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从未见过慕容白如此惊慌,不免心生担忧,故而连连追问:“七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啊?”在欢儿的声声呼唤中,慕容白幡然醒悟,仓惶叮嘱,“欢儿,刚刚的话永远不要再说,今天……权当你我没有见过。”
“我明白。”欢儿聪明伶俐,并未刨根问底,而是十分乖巧地欣然允诺,“七爷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告诉其他人。”
“如此甚好!”此刻,慕容白忧心如焚,对欢儿的“讨好”置若罔闻,漫不经心道,“你快些回去,休要引起旁人察觉。”
“七爷,我前阵子为你做了一双鞋……如果你不嫌弃,我马上拿来让你试试……”
然而,尚未等满脸绯红的欢儿扭扭捏捏地说出自己的心意,惶惶不安的慕容白已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因此,当欢儿鼓足勇气抬起头时,慕容白早已不见踪影,令心如小鹿乱撞的她既错愕又尴尬,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又羞又恼的欢儿暗骂一声“榆木疙瘩”。跺一跺脚,气哼哼地转身离去。
当心乱如麻的慕容白跌跌撞撞地来到书房门外,他的情绪愈发激动,眼神愈发纠结。
“进来吧!”
未等他犹豫要不要叩门,房内陡然传出谢玄的声音。慕容白精神一振,索性将心一横,奋力一推,大步流星地闯入房间。
书房内,云淡风轻的谢玄早已备好两杯清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在对面,俨然虚位以待。
“如何?欢儿的消息是不是令你万分震惊?”
望着讳莫如深的谢玄,慕容白的脸上变颜变色,呼吸愈发粗重,心情波动之剧烈足可窥见一斑。
“砰!”
“为什么?”
慕容白一个箭步冲到谢玄面前,重重的一拳狠狠砸在桌上,将两杯清茶震得摇晃不止。茶水四溢,点点滴滴溅落满桌。“为什么让我去找欢儿?为什么让我问她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慕容白面沉似水,一字一句地问道,“谢玄,你究竟是何居心?”
“欢儿一直将你视作救命恩人,从她第一次见到你便已芳心暗许。因此,只有你才能从她口中问出夫人的秘密。换做旁人,断断无此机会。”谢玄处变不惊,优哉游哉地端起茶杯轻轻一抿,淡淡地说道,“至于我让你问的那些问题……不止为我,也是为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用问我也能猜到欢儿说些什么。慕容白,你我是风风雨雨十几年的生死兄弟,你以为我让你探听夫人的秘密是居心不良?你以为我对夫人图谋不轨?不!真正居心不良,图谋不轨的人不是我,恰恰是……夫人。”
“为什么会这样?”
谢玄的语气虽平淡如水,但言辞却凌厉如刀,令慕容白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突如其来的“内讧”令一心复仇的他骤不及防,无所适从。
“为什么会这样?”慕容白群疑满腹,连连追问,“为什么夫人怀疑你和柳寻衣……暗中勾结?为什么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你?为什么她对你抱着‘宁枉勿纵’的杀心?”
“你说呢?”谢玄的眼中精光一闪,别有深意地不答反问,“为什么夫人谁都相信,偏偏对我疑神疑鬼?”
“谢玄,我现在不想猜哑谜!”慕容白大手一挥,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和柳寻衣暗中勾结?”
望着心烦意乱的慕容白,谢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用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慕容白那双满含忧郁与困惑的眼睛。
“你……你……你果真和柳寻衣暗中勾结?”见谢玄沉默不语,渐渐醒悟的慕容白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骤然出手,五指如钩,死死掐住谢玄的脖子。双目猩红,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咄咄逼问:“谢玄,你竟敢背叛贤王府?你……”
“其实,你应该问我,前年腊月初七的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谢玄被慕容白掐住咽喉,仍面不改色,岿然不动,“你应该问我……府主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这……”
谢玄的从容不迫,视死如归,令慕容白杀心动摇,脑中迅速闪过洛天瑾遇害当夜的一幕幕场景。
“昔日时机未到,我不得不苟且偷生,含羞忍辱。如今大势所趋,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此,有些秘密……我也不必继续隐瞒。事到如今,你我兄弟必须和衷共济,同仇敌忾。”谢玄蓦然出手,紧紧攥住慕容白颤抖不已的手腕,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谢某敢对府主的在天之灵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实情。如果你心里还有府主、还认我这位兄长,就应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也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如果你忘恩负义,趋炎附势,大可一枪捅穿我的心脏,让我早日与府主在九泉之下相会。”
“你……”
“其实,谋害府主的罪魁祸首并非赵元和柳寻衣,而是……凌潇潇和清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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