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老夫恭敬不如从命。”
腾三石也不矫情,大手一挥,十余名腾族弟子赶忙上前接过礼物。
“一会儿老夫也为金坞主准备一些薄礼,劳烦二位带回去。”“这……”
“只是一些湘西土产,不值几个钱,你们不必推诿。”
“好吧!”宋玉勉强答应,朝腾三石拱手一拜,“在下先替坞主谢过腾族长。”
“区区小事,不必多礼。”腾三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而后话锋一转,直言不讳,“你们是金坞主的左膀右臂,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二位此番前来,究竟有何赐教?”
“万万不敢!”宋玉脸色微变,故作惶恐,“我们只是奉坞主之命前来拜望腾族长,断无其他心思,更不敢谈‘赐教’。”
“当真没有其他的事?”腾三石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将信将疑。
“没有!”宋玉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好!”腾三石缓缓起身,慵懒地舒展着腰肢,心不在焉道,“既然没有其他的事,二位在此宽坐,恕老夫失陪。”
言罢,腾三石不顾宋玉、冷依依的惊愕,毅然决然地抬脚朝远处走去。
“腾族长且慢!”
未等腾三石走远,宋玉满含纠结的声音陡然响起:“实不相瞒,我们来此确为探望腾族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事想向腾族长请教。”
见宋玉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腾三石哈哈一笑,转身走回湖边,揶揄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谁也不必藏着掖着。”
“腾族长快人快语,宋某佩服!”宋玉在心中快速盘算,反复措辞,同时摇头苦笑,出言自嘲,“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我家坞主听说腾族长这段时间在湘西大排筵宴,广邀天下英雄来此相聚。然而,我们金剑坞却迟迟等不到腾族的请帖……我家坞主按捺不住内心的忐忑,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得腾族长不悦。因此,坞主派我们登门拜访,以求探明缘由。倘若真是我们的疏忽,坞主必会亲自前来向腾族长当面谢罪。”
“言重了!”腾三石心头一惊,表面上却佯装无事,“什么大排筵宴?什么广邀天下英雄?根本是无稽之谈!老夫只是人老念旧,于是约上三五老友聚在一起叙叙旧,聊聊昔日的江湖趣事。至于为何不邀请金坞主……一者,金坞主宵衣旰食,日理万机,老夫岂敢因微不足道的小事冒昧打扰?二者,金坞主与老夫的年纪相差甚远,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是土埋半截的将死之人,叙的是四五十年前的江湖旧事。金坞主正值春秋鼎盛,又岂能知道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可我们听说,腾族长的‘老友’不少来自昆仑、崆峒甚至蜀中唐门……”
“放肆!”
宋玉话未说完,腾苍的眼神骤然一寒,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金坞主管天管地,难不成连我家族长交什么朋友他也要管?”“腾长老息怒,宋某断无此意……”
“你的意思我们很清楚,无非和从前一样,稍有不满便大张旗鼓地向我们兴师问罪。”在腾三石意味深长的目光怂恿下,腾琴儿的眼中精光一闪,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可置否,我们腾族和你们金剑坞早年确实关系匪浅……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初的武林四大世家无一不是金剑坞的忠实拥趸。金坞主一句话,四大世家莫不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在过去很长一段日子里,金坞主‘率领’四大世家与贤王府‘率领’六大门派分庭抗礼,牢牢占据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那时候,大家的江湖地位互为伯仲,相互帮衬亦相互牵制。可惜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在金坞主与洛天瑾长达十余年的明争暗斗中,他终究棋差一招,于武林大会遗憾败北。与此同时,他也辜负了我们对金剑坞的殷切希望。武林大会过后,洛天瑾以中原武林盟主之尊,执意将各门各派划分宗级。此一招,不可谓不阴毒。虽然洛天瑾天命不假,惨遭横死,尚未来得及打破现有的江湖格局,但宗级之策却实实在在地留下一些挥之不散的阴霾。至少……六大门派不再是铁板一块,四大世家同样变得分崩离析。江南陆府、河西秦氏、蜀中唐门究竟何去何从我们不想干涉,也无权干涉。只论湘西腾族,我们已下定决心自力更生,日后不再依附于任何人,更不会……对任何人马首是瞻。”
腾琴儿固然放胆直言,却仍有些许委婉。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并不是“不会对任何人马首是瞻”,而是“不会对金剑坞马首是瞻”。
此一节,虽然腾琴儿没有挑明,但宋玉和冷依依却将她的言外之意听的一清二楚。
如此想来,今日腾三石对他们的态度与往日大相径庭,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有求于人方才受制于人。倘若无欲无求,自是软硬不吃,随心所欲。
此言,虽出自腾琴儿之口,但发自腾三石之心。
由此足见,湘西腾族已笃定与金剑坞分道扬镳,腾三石也再不可能向金复羽“俯首称臣”。
虽然宋玉和冷依依来此之前多少有些准备,但腾三石及腾族上下竟有如此鲜明的态度,甚至不打算为自己留一丝一毫的还转余地,着实令他们始料未及。
一时间,宋、冷二人心乔意怯,呆若木鸡,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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