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冷依依轻咳两声,令宋玉意识到自己失言,神情瞬间变的惶恐,声音更是戛然而止。
“柳寻衣几人结伴而行的消息,是不是丁轻鸿透露给清风的?”金复羽深深看了一眼心慌意乱的宋玉,再度将话锋转向丁傲。
“不是。”丁傲笃定道,“丁轻鸿离开漠北后,昼夜兼程赶往临安,根本没工夫向清风告密。即使他想对付柳寻衣,也会通过朝廷,而非武当。更何况,他已拜在坞主麾下,岂敢吃里扒外?”
“有意思!”金复羽眉头轻挑,似笑非笑,“这个柳寻衣……本事不大,闯祸不小,他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不过区区数年,结下的仇家却比我们任何人都多,而且个个都是不共戴天的死仇。先有神秘人偷偷向武当告密,紧接着清风一反常态地亲自排兵布阵。呵,无论他们事先认不认识,在对付柳寻衣这件事上却是同仇敌忾,毫无保留。”
“那丁轻鸿……”“告诉丁轻鸿,江湖上的事让他不必插手,我自有办法应对。”金复羽眼神一动,思忖道,“当务之急,是让他帮我监视朝廷的动向。云牙镇的事,虽然蒙古人不再追究,但毕竟死伤惨重,而且丢失十车陪嫁,料想大宋朝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的是……朝廷或已知晓云牙镇的血案是我们酿成的,万一追查下来……又是一桩麻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坞主的担忧不无道理。”董宵儿应和道,“云牙镇当夜,黎海棠一直隐藏在暗处,他无疑是最大的隐患。”
“对于黎海棠……老朽深感奇怪。”丁傲提醒道,“龙象山与柳寻衣一向没有交情,而且双方在颍川时曾因潘初八结过梁子,本应是水火不容的对头,为何突然化敌为友?若说其中没有蹊跷,打死我也不信。”
“此事无外乎两种可能。”金复羽幽幽地说道,“一者,柳寻衣和云追月之间存在鲜为人知的瓜葛。二者,云追月不服清风做武林盟主,因此借柳寻衣之手故意和他作对。”
“还有一件怪事……”丁傲稍作思量,再度开口,“如今,清风亲自干预对柳寻衣的追杀,江湖中除龙象山和绝情谷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顾外,其他门派几乎都要给武林盟主三分情面,甚至连与柳寻衣交好的河西秦氏都要逢场作戏,装装样子。唯独湘西腾族……至今仍一言不发,按兵不动。腾三石一向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纵使他心里不服清风,也不至于闹的如此僵硬。老朽认为……此事也有古怪。”
“自从数月前腾三石向天下英雄宣布,他与绝情谷主萧芷柔是失散多年的父女后,湘西腾族对武林大事的关心越来越少,腾三石更是对江湖恩怨不闻不问,一心只想与自己的女儿共叙天伦。”董宵儿轻蔑道,“看来腾三石真的老了,心气也大不如前。”
“我看未必!”宋玉思忖道,“腾三石虽然年迈,但萧芷柔却春秋鼎盛,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一位痴心错付的云追月。倘若湘西腾族与绝情谷、龙象山合而为一,凭腾三石、萧芷柔、云追月的城府、武功及势力……足以在江湖中另起一派,一跃成为武林中的超然大宗,其地位如同当年的归海刀宗,于整座江湖一枝独秀,无出其右。到时,莫说眼下的各门各派无法与之匹敌,纵使清风以武林盟主之名号令群雄,怕也只能与他们平分半壁。此一节……我们不可不防!”
“宋玉此言,是我今日听到最有见解的一番话。见微知著,观往知来,说的好!”
“谢坞主谬赞!”
金复羽毫不吝啬地大赞溢美之词,令惴惴不安的宋玉顿时踏实许多。
“自从我得知腾三石与萧芷柔是失散多年的父女后,便派人暗中监视绝情谷与腾族,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耳目。”金复羽一边用锦帕擦拭嘴角,一边向宋玉问道,“对了,你刚才为何慌慌张张?”
“坞主,这是今晨传来的密报……”
“不必看它,我听你说。”
金复羽将桌上的密函随手一扔,从而朝丁傲轻轻挥手,示意其落座。他自己却悠悠起身,闲庭信步般向围栏走去。
“遵命!”宋玉有条不紊地回禀,“这几日,江湖中有不少人声称自己见到柳寻衣,并有一些人扬言将柳寻衣绑送贤王府……”
“等等!”冷依依黛眉微蹙,匆匆打断,“你说江湖中有不少人见到柳寻衣……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有多少人见到?又有多少人将柳寻衣擒下?”
“更奇怪的在后面。”宋玉哭笑不得地答道,“这些声称见到柳寻衣的人,大部分相互矛盾。有的是在同一天,不同的地方察觉柳寻衣的踪迹,有的是在同一个地方,不同时间发现柳寻衣的下落。”“这……”
宋玉此言,不禁令冷依依、董宵儿哑然失色,面面相觑。
丁傲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金复羽处变不惊,优哉游哉地眺望着阁外的江景。
“如我所料不错,那些人见到的柳寻衣……八成不是真的。”丁傲在心中快速盘算,断断续续地揣度道,“换言之,有人不希望柳寻衣落难,因此用障眼法……替他消灾挡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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