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赵馨一怔,俨然没听懂忽烈的弦外之音。
“你和柳寻衣对本王的揣测,根本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忽烈正色道,“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未曾见过蒙古的西征大军,何以断言战事不利,粮草不济?你们未曾看见我率兵南下,又何以断言本王有南犯大宋的意图?难道只因为本王向柳寻衣讨要三府之地?如此妄下定论,会不会太过武断?”
“这……”
“如果本王也像你们这般武断,得知你与柳寻衣的陈年旧事后,早就下令将你们千刀万剐,又何必站在这里听你奚落?”忽烈不急不缓地说道,“既然柳寻衣将割让三府的事告诉你,想必也应该告诉你大汗为何对你们避而不见。云牙镇风波,是我蒙古百年不遇的奇耻大辱,大汗对此耿耿于怀,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后果不堪设想。本王提出接管兴元三府,看似趁人之危,实则是为延续两国修睦。殊知,一旦大汗忍无可忍,一声令下挥师南犯,到时就连本王也休想阻拦。就算不开战,大汗为报仇雪耻,也必将云牙镇方圆二百里的百姓屠戮殆尽,以此祭奠八百军士的在天英灵,难道……这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
“这……”忽烈的一席话令赵馨心生踌躇,对军国大事知之甚少的她,此时已彻底混淆,根本分不清究竟谁对谁错,“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你因为三府的事而误会本王是狡诈小人,那才是天下第一大冤案。”忽烈并未直言作答,而是用一句模棱两可的戏谑打消赵馨对他的怀疑。
望着将信将疑,犹豫不定的赵馨,忽烈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郑重其事地问道:“爱妃,本王对你有问必答,未有一丝隐瞒,现在……你能否回答本王的三个问题?”忽烈此言,将赵馨混乱不堪的思绪搅得愈发混沌,愣愣地望着正色庄容的忽烈,断断续续道:“如果我如实作答,你……会不会为难柳寻衣?”
“你如实作答,我未必为难他。可你推托不言,柳寻衣必死无疑。”
赵馨面露悲色,缓缓点头:“我与柳寻衣是青梅竹马,也……互有好感。让他出任‘和亲使’,是我与苏禾力荐的结果,目的是让柳寻衣远离临安是非之地,暂避中原武林的追杀。”
忽烈面无表情,静静注视着赵馨,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至于你说的‘苟且’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一派胡言。”赵馨含羞忍辱,言辞郑重,“我和柳寻衣有缘无分,早已将一切说的清清楚楚,并且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我虽对他有情,却也明白女子的清白对两国和亲意味着什么,又岂会……犯下错事。有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王爷不必多疑,待你我……一切流言蜚语必将不攻自破。”
当赵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心中凄楚无比,眼神更是黯淡无光。
其实,忽烈最关心的便是第三个问题。毕竟,此事关系到自己的荣辱与蒙古王族的颜面,断不容出现一丝差池。
此刻,听到赵馨清清楚楚的回答,忽烈阴沉的心绪豁然开朗,眼神亦变的柔和许多。
忽烈并非蛮不讲理的人,此事孰是孰非他已了然于胸。
赵馨与柳寻衣青梅竹马,难免互有情愫。更何况,那时的赵馨根本不认识忽烈,又岂能算背叛?
至于赵馨联手苏禾救柳寻衣的事,忽烈虽心有不满,却也因为赵馨的有情有义,对她愈发刮目相看。
似乎对赵馨的回答颇为满意,忽烈渐渐恢复儒雅模样,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虽无暇厘清男女之情,却也明白感情的事并非人的意志可以掌控。虽然你和柳寻衣一刀两断,可在你内心深处……他仍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对不对?”
赵馨大惊失色,慌乱道:“王爷要杀他吗?”
看到赵馨的反应,忽烈心领神会,口中不禁发出一道叹息,揶揄道:“实不相瞒,本王真恨不能马上杀了柳寻衣。可我一旦杀了他,反而成全了他。柳寻衣死在我手里,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将永远在我之上,你和他的记忆将变成我们之间永远不能打破的隔阂。让我的女人一辈子对另一个男人念念不忘,本王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胸襟。”
“王爷此话当真?”
“当真!本王非但不会杀他,反而要向你证明我远胜于他。”忽烈缓缓起身,胸有成竹地笑道,“本王不是柳寻衣,我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伤心为难。他留不住你是他无能,本王绝不会重蹈他的覆辙。爱妃记住,早晚有一天你会将柳寻衣忘得一干二净,心甘情愿地做我忽烈的女人。”
“你……”“今夜的事权当没有发生过,一切麻烦本王自会解决。你奔波数日想必累坏了,早些休息!本王仍有军务要办,先走了。”
言罢,未等赵馨欲言又止,忽烈已潇洒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大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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