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陆府,陆庭湘!”
此言一出,柳寻衣、冯天霸、黎海棠同时脸色一变,脸上涌现出三种截然不同的神情。
柳寻衣是“主角”,反应自不必提。黎海棠是江湖人,同样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陆庭湘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至于冯天霸,虽对江湖事知之甚少,但他曾受过陆庭湘的“格外关照”,因而对这位道貌岸然的“武林第一君子”一直心存莫大的蔑视与敌意。
直至此刻,柳寻衣才渐渐反应过来蔚州客栈的“异样”,在丁轻鸿、冯天霸、黎海棠的注视下,他的双眼微微眯起,两道凌厉的目光再度投向“一片祥和”的大堂。
这一次,他终于看穿虚幻的喧闹与忙乱,洞察隐藏于吆五喝六、觥筹交错之下的阴谋和杀机。
柳寻衣心如明镜,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身陷囹圄。
“陆庭湘为何而来,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丁轻鸿故作“局外人”模样,淡淡地说道,“依我之见,你应该下去见见他。否则闹将起来……恐怕连累公主。”
“我们从秦岭一路行至此处,沿途从未被人察觉踪迹。丁公公与我们重逢不足两日,那些江湖人便追到这里,此事……会不会太巧了?”冯天霸的一双虎目恶狠狠地瞪着泰然自若的丁轻鸿,话里有话地问道,“丁公公是否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冯大人,无凭无据可不要胡乱栽赃!”丁轻鸿不甘示弱,嗔怒道,“既然我能在蔚州客栈找到你们,难保其他人不会发现你们的行踪?刚刚陆庭湘突然冒出来我也吓了一跳,若非顾念公主的安危,我早已和他交上手……”
“你会这么好心?”黎海棠阴阳怪气地讽刺,“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宇文修就是被你出卖的。反观今日情形,简直与宇文修遇害时如出一辙。”
“小子,当心祸从口出!”丁轻鸿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黎海棠,眼中忽明忽暗,暗藏狠戾,直将他盯的头皮发麻。
性情直爽的冯天霸不顾柳寻衣的劝阻,猛然出手攥住丁轻鸿的衣领,怒斥道:“少废话!此事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冯天霸,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当老子怕你不成……”
“柳兄弟,出什么事了?”
似是被走廊的吵闹声惊扰,一道迟疑的声音自客房响起。紧接着,一脸好奇的苏禾迈步而出。
见苏禾现身,本欲对冯天霸出手的丁轻鸿立刻收敛气势,同时将冷漠的目光投向柳寻衣,道:“去与不去,你自己看着办!总之,我只能保护公主的安危。至于你的生死,恕我无暇顾及。”
苏禾望着眉宇纠结的柳寻衣和怒气冲冲的冯天霸,担忧道:“难道王妃出事了?”
“苏大侠,公主安然无恙。”黎海棠凑到苏禾身旁,添油加醋地挑唆道,“是丁轻鸿将江南陆府的人引到这里,眼下陆庭湘就在楼下……”
“小子,你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我割掉你的舌头!”见自己即将沦为众矢之的,丁轻鸿故作盛怒模样,以此彰显自己的无辜。
“竟有这种事?”苏禾将半信半疑的目光投向柳寻衣。
“苏大哥,陆庭湘确实来了,至于是不是丁公公引来的……眼下尚无证据。”言至于此,柳寻衣看向丁轻鸿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踌躇,“不过,我相信丁公公不会做出这种事。”
柳寻衣并非替丁轻鸿开脱,而是不希望苏禾因此对大宋朝廷心存成见。毕竟,丁轻鸿是皇上派来送亲的宦官,如果他吃里扒外,难免折损大宋皇帝的颜面。
苏禾若有似无地点点头,似乎他对丁轻鸿是不是被人冤枉毫无兴趣,径自向柳寻衣追问:“柳兄弟打算如何应对?要不要我陪你下去……”
“不必!”柳寻衣摆手道,“苏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不过公主的病情刚有些好转,刚刚才服药睡下,眼下需要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静养。这里的局势复杂多变,我担心悟禅小师傅一人难以周全。因此,我希望苏大哥能留在公主身边照应,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柳寻衣的言辞十分隐晦,但他真正担心的“不时之需”正是人鬼难辨,疑点重重的丁轻鸿。刚才,丁轻鸿信誓旦旦地扬言保护公主,此一节令柳寻衣的心里愈发不踏实。
“我陪你下去!”冯天霸瓮声道,“公主有苏大侠和悟禅小师傅保护,我留下也是多余,索性陪你下去会一会陆庭湘。”
“可是……”
“不必可是!”冯天霸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我们好歹是朝廷命官,不信他陆庭湘敢明目张胆地和朝廷作对。”
苏禾赞同道:“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由冯统领代表朝廷与陆庭湘谈一谈,说不定……会让他改变心意。”“这……好吧!”
柳寻衣勉强答应,而后将凝重的目光投向心乱如麻的黎海棠,讳莫如深道:“有劳!”
“放心!”
二人心照不宣,在丁轻鸿狐疑的目光下,黎海棠提弓拎箭朝走廊尽头跑去。
“苏大哥,无论下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惊动公主。她是平息两国纷争的关键,只要能护卫公主的周全,小弟……死而无憾。”
言罢,柳寻衣与盘坐在赵馨房门外,满眼关切却欲言又止的悟禅对视一眼,并朝他绽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而后不再犹豫,在杀气腾腾的冯天霸的陪同下,头也不回地朝楼下大堂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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