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洛天瑾已有几十年,却从未见过洛天瑾如此袒护过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甚至这个外人,还极有可能欺骗过他。
若是放在往日,洛天瑾根本不需要真凭实据,只凭这些疑点,便足以将柳寻衣处死,最不济也会将其逐出贤王府。
但这次,他却什么都没做。“瑾哥。”凌潇潇突然开口道,“倘若程秋与柳寻衣对质,二人言辞不一……你还会继续袒护柳寻衣吗?”
凌潇潇的话令洛天瑾和柳寻衣同时一愣。
洛天瑾并未急于回答,而是将清冷的目光直直地投向柳寻衣,别有深意地问道:“柳寻衣,你想我如何抉择?是信你,还是相信程秋?”
柳寻衣五味陈杂,犹豫许久,方才幽幽开口道:“若真如此,府主应该相信程秋……”
柳寻衣此话令众人不禁一怔,就连凌潇潇都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
“为何?”洛天瑾的目光较之刚才,似乎缓和几分。
“因为……一者,程秋与我无冤无仇,他不可能平白无故陷害我。”柳寻衣声音颤抖着喃喃说道,“二者,有府主和诸位前辈在此,谅程秋也不敢撒谎……所以,倘若他与我口径不一,那府主更应该相信他……”
柳寻衣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心中也笃定必死的信念。他想用自己的死,来弥补对林方大和洛天瑾的愧疚。但其实,他最对不起的人……依旧是下落不明的妹妹,以及尚在临安苦苦等待他的赵馨。
一想到柳寻玉和赵馨,柳寻衣的眼角悄然泛起一抹苦涩的泪光。
“报!”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时,一道急促的传报声突然自院中传来,语气中颇有惶恐之意,令众人不禁一怔。
房门刚被推开,张福已慌不择路地冲了进来。
最令人诧异的是,张福此刻竟是鼻青脸肿,一身狼狈。
“怎么回事?”林方大怒声问道,“你和王寿不是在暗中保护小姐吗?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回禀府主……不……不好了……”张福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小姐她被汪清术的人带走了……”
“什么?”
闻听此言,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尤其是柳寻衣,刚刚的生死念头,瞬间被他抛到一旁,一个箭步冲到张福面前,急声问道:“小姐怎么会被汪清术的人带走?”“今夜我们奉命在暗中保护小姐和柳大哥,一路去到城北闹市,就在柳大哥独自离开后不久,小姐被汪清术的人拦住,他们与小姐交谈几句,小姐就跟他们走了。”张福急忙回道,“我们欲上前询问究竟,但却被金刀门的诸葛武带人拦下。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打他们不过……于是,王寿在暗中继续监视,我则赶忙跑回来向府主报信……”
“怎么会这样?”凌潇潇一听自己的女儿被人带走,如今生死不明,登时又悲又怒,转而怒视着柳寻衣,呵斥道,“柳寻衣,你……你将语儿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语儿是你带出去的,你怎能丢下她一个人回来?你……”
凌潇潇气的说不出话来,索性两步冲到柳寻衣面前,出手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而从始至终,柳寻衣只是满眼复杂地愣在原地,未曾有半分闪躲。
“他们把语儿带去什么地方?”洛天瑾眉头紧皱,沉声问道,“将军府?”
“不是将军府,我见小姐一路跟着他们,最后进了……进了……”
“进了哪?”林方大早已按耐不住,一把揪住张福的衣领,近乎咆哮地喝问道,“两个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难道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别他妈吞吞吐吐的!”
“进了……凤鸣楼……”
“轰!”
此话一出,林方大脑中顿时一阵空白,整个人泥塑木雕,呆若木鸡。书房中其他人亦是面露诧异,继而目光纷纷变的凝重起来。
“大哥,凤鸣楼是……”
林方大艰难地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地望着柳寻衣,犹豫再三,方才嘴唇颤抖地吐出一句:“洛阳城的凤鸣楼,就好比泉州的溯水阁。不是青楼,却胜似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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